夏日漸近,哪怕夜晚有涼風徐來,仍有白日杲杲之感。
杜鳳句閑倚胡床,既無困意,又覺炎熱。
他腦中始終在想著武閣的事情。
在他拒絕之后,長定公主并沒有惱怒,也沒有堅定支持,只道稍后會向他請教,便轉與鄭副閣繼續談話去了。
直到她帶著長定率士兵離開,都沒有再和他說過話。
就好像,她只是隨意在湖中投下一顆石子,就走了。
但湖水因此而起的漣漪,則要久久才能平息。
她為何要那么一問,為何又不再問了呢
這樣的思緒纏繞在他的腦海中,并不如何強烈,卻又揮之不去。
“呼”他略略嘆息了一聲,枕著胡床出神。
裴燕山和韋艷對視了一眼,皆不明所以。
“公子,您為何長吁短嘆可是武閣中事有什么不妥”裴燕山問道。
自出了武閣,公子嘆息的次數就多了,這是極少會有的。
他一直在公子身邊,也沒有發現武閣有什么特殊情況。
只除見到了長定公主。
莫非公子是因為長定公主而嘆公子還在糾結著為師的事宜
公子拒絕了長定公主的請求,自然有公子的考慮。
莫非公子現在心生后悔了
他想了一下,道“公子,屬下已經打探清楚了。長定殿下每隔一日便會前去武閣。”
言下之意,若是公子想指點她,那么便可以在這些時日前往。
杜鳳句還是搖了搖頭,并沒有說話。
他并不后悔拒絕長定公主,他的確不能成為她的老師。
但是,但是
他都不知道為何了,總是懶洋洋提不起興趣。
韋艷隱匿了身形,跟在了杜鳳句身邊,同樣知道武閣發生了什么事情。
在朝事上,他沒有裴燕山靈通敏感,但在公子私事上,他比裴燕山還敏銳些。
他隱約猜得出公子在躊躇什么,遂直接問道“公子,屬下覺著,長定殿下對公子頗不尋常。”
類似的話語,韋艷不是第一次說了。
不過,這一次的不尋常,針對的是“杜斷先生”,而非公子的真正身份。
雖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但他總覺得長定公主似乎發現了什么。
長定公主差點摔跤旁人看不清楚,他卻見得明明白白。
平地而摔,長定公主這是故意往公子那邊倒過去的。
若不是發生了什么,她為何要這么做呢
杜鳳句立刻便明白了韋艷的意思,回道“你是說,她察覺到我的身份有異”
說罷,他自己都搖了搖頭,自己回答“不可能。”
他對韋艷的易容術極有信心,也無比相信恒樓掃尾的本事。
連武閣都不能發現他的真正身份,長定公主又怎么能發現呢
姜家的確有財,財的確可通神,但姜家之財并不能通恒樓。
因此,長定公主不可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長定公主對他產生懷疑,為何戛然而止,沒有繼續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