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所謂“惡魔”,皮膚都很堅硬,我并未見過真正的犀牛,但惡魔皮至少與犀牛皮相當。如果槍彈未命中要害,很難傷害它們。
拉米亞聲稱的神劍彈卻能輕易穿透皮層,殺死惡魔,這固然與她從不落空的精準槍法有關,但這神劍彈也絕非凡物。
我又去引誘十二點的惡魔,那是個塊頭更大的,兩米多高,也是白色。我只遇見過白色和紅色的惡魔,似乎后者是前者的主人,紅色惡魔是拾荒者口中的魔頭,是恐怖電影中駭人的怪物,鮮有拾荒者能從紅色惡魔手下全身而退。
我將那白色惡魔引向拉米亞方向,但當我轉過隔離墻時,三點鐘方向的兩只惡魔竟然也出現在不遠處。
我于是跑得比狗還快。
我離拉米亞藏身的樹約有三百米遠,但是這該死的地形再坑人也沒有,好幾棵樹長在道路兩旁,樹枝斜著伸出,形成了小樹林,我看不見拉米亞,拉米亞想必也看不見我們。
一只惡魔加速沖刺,我幾乎聽見它的喘息聲緊貼在身后。它揮手抓我,好在惡魔的上肢比例比人類短一些,它沒能抓住,但它的指甲劃破了我的肌膚,我聽見自己慘叫,我失去了平衡,在跌倒的一瞬間,我喝下了“阿蒙之水”,然后立即跌跌撞撞地翻滾開,幾秒鐘后,三只惡魔包圍了我,但我已經半透明了。
白色惡魔并不聰明,它們又愣了一小會兒,直至我完全透明。我在匕首上涂了毒蛇之血,手臂一長,刺瞎了一只惡魔,在它大吼聲中,另兩只不斷扭動腦袋,發出威脅的叫喊。我瞄準了很久,又刺瞎了一只,剩余一只腦袋動得像撥浪鼓,我兩次未能刺中,還被它亂舞的指甲擦破了皮,第三次總算得手。幾分鐘后,它們全都毒發身亡。
我急忙伸出手指,攪動喉嚨,把剩余的藥劑全吐了出來,我停止了流汗,一天一瓶阿蒙之水劑量過度,我承受不住,心臟可能會停跳,能嘔出來點兒是一點兒。
腳步聲接近,拉米亞持槍靠近,她掃視了戰況,問:“是你干的?”
我勉強讓自己顯得很輕松,說:“很...很簡單,小菜一碟。”
她笑道:“你越來越讓人吃驚了。”
察覺到威脅消失,乏加與老威很快來了。老威說:“啊,兄弟,你真是英勇善戰。”他一邊說,一邊拍著手。
我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有時候什么都不說,反而能讓人更敬畏我。
拉米亞說:“怎么干的?”說著她蹲下,去觸摸那些惡魔眼睛上的傷口。
我說:“傷口有毒。”
拉米亞說:“原來如此。”
在我面前又有兩條路走,一條路,我可以向她隱瞞,不告訴她阿蒙之水的效果。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底牌,讓別人捉摸不透,往往是最佳的威懾。另一條路,我把我的那些藥水都告訴她,贏取她的信任,反正她并不知道那些藥水的配方,我猜她也沒法忍受藥水的毒性。
我暗中決定擲一枚拾到的硬幣,如果是人頭面,我就如實相告,反之則隱瞞。
我將硬幣彈上了天,落在手背上一開,是背面。
思來想去,拋硬幣也沒什么用,還是坦白吧。
我打開行囊,將我珍藏的藥水陳列在她面前,這個是提神的,那個是壯...什么的。這個能用來隱形,那個是涂抹的毒藥。老威說:“為什么聽起來像是騙人的奸商?”
我說:“奸商?奸商能做到嗎?”手指向那三頭死透的惡魔。
老威嘆息,說:“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
拉米亞沉默了一會兒,說:“確實有用,先收起來吧。”
靠近設施,拉米亞查看駐軍的尸體,說:“是大群惡魔襲擊了他們,他們幾乎守住了,但最終防線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