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拉米亞睡在我身邊,腦袋貼在我肩膀,她在外奔波很疲倦,如今回到溫馨的家,自然熟睡不醒。
我們并未發生什么,因為拉米亞的身體構造不允許。我沒有這方面的經歷,也并不計較,在無水村,我們恪守清規戒律,其實更像是一群苦行僧,唯有結婚之后才能破戒。
拉米亞的房子——既我二人的婚房——位于第三十四層,分上下二樓,共七十平米,我和她住在小閣樓,薩爾瓦多、貝蒂....與貝蒂的父母住在樓下。
這僅僅是黑棺住房狀況緊張的一個**型案例,在三十層之下,我聽說二十平方米之內住著四、五人,這往往是常態。
憑拉米亞、薩爾瓦多作為游騎兵的薪水,加上貝蒂父母微薄的補貼,才維持得了房租與略體面的生活。
游騎兵表面光鮮,至少是黑棺的中產階級,然而表面之下,他們過得很辛苦。游騎兵繁忙的任務并沒有帶來與之相匹配的酬勞,即使是拉米亞如此出眾的戰士也時常入不敷出,如果他們因工受傷,就不得不搬到底層去住,因為撫恤金并不足以支撐中層的租金。
按照我原先的設想是不行的,我不僅不能依賴她,還得自力更生,甚至倒貼家用才是。
我感受到了另一種恐慌,與在廢土中截然不同的恐慌,后者是身體上的,威脅我的性命;而前者來自于精神,我不得不顧及家庭,顧及顏面,顧及地位,顧及金錢,那是因為親情而扛在肩上的負擔,像是天堂中摧殘靈魂的某種刑具。
更遑論我已經品嘗過的爾虞我詐。
那個可恨的面具。
薩爾瓦多與貝蒂早早回軍營了。拉米亞和我因新婚之故,得以休假。她醒來后,我和她躺在床上閑聊,一時間,溫暖的幸福感逾越了一切擔憂。我告訴她買了豪宅的事,這就不得不涉及乏加給我的巨款,我告訴她只有二十萬金元,拉米亞仍震驚不已,說:“原來討好乏加有這等好處,早知道我就把她捧上天啦。”
她找回了尤涅,可七七八八的撫恤金與賬單結算下來,收益也不過十萬金元左右,付不起一年的房租,而且隨著人口增多,黑棺的物價會漲。我這才意識到錢不好賺。
我們談及兩位侯爵,拉米亞說:“邁克爾是我們這十層樓的區長,熱衷于推崇文化與慶典。勒鋼是四十一層至五十層的區長,他更擅長軍事行動,有調遣大量游騎兵的權力。”
我聞言欣喜,說道:“他們現在是我的靠山,從今往后,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
拉米亞搖頭說:“邁克爾把你當朋友,是覺得你有利用的價值,這價值可能上升,也可能下降,他是大人物,要知道伴君如伴虎。”
我昂首道:“但因為他在婚禮上現身,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名聲,我告訴你,拉米亞,在黑棺,名聲就是財富,我們不能只看眼前,而是要想得遠一些。”
拉米亞哈哈笑道:“可如果付不起房租,明天就會被黑棺趕去低層,那里人滿為患,名聲可幫不上忙。”
此時,貝蒂的母親在下面喊道:“拉米亞,有人找!”
我們匆忙穿衣起床,是一個穿著奇異(后來得知是邁克爾所說的時尚)的男人,滿臉死板,毫無表情,他說:“邁克爾侯爵有請朗基努斯夫婦去八十三層的府邸一聚。”
我不由喜道:“還請回去稟告爵士,我們稍后就到。”
男仆掩著鼻子,說:“侯爵讓你們立刻隨我前往,如若不然,你們無法涉足貴族區半步。但在那之前,還請刷牙漱口,清潔污穢,以免驚擾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