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楠帶我徑直來到了六十四層,這里像是古代百科全書中描繪的醫院,從地板、墻壁到燈光全是干凈的白色,走廊上有許多診室和手術室,從中傳來電鋸切割的聲音。
我不禁頭皮發麻。
久楠仿佛帶著孩子參觀展覽館的母親一樣,我們來到許多櫥窗前,我看到那是各類金屬的器官,許多管道把它們固定在半空。
這讓我想到乏加出生的實驗室。
但我心情很平靜,要在這世上生存,人總要付出些什么。
久楠指著一個藍色的肺,說:“這個肺叫藍橋,我們在原有基礎上做了改造,它重了五百克,卻能讓人在水下潛泳兩個小時,而且還能防彈。”
我們朝前走,她又給我看了一個藍色的心臟,說:“它叫做鋼鐵要塞,重了六百克,能承受高速的血流,并自帶電擊起搏功能。”
然后是藍色的骨骼,藍色的血管,藍色的肌肉,藍色的鱗甲,藍色的眼球。我心如止水地看完,打算快點溜走。
久楠笑道:“總而言之,除了那個部位,我們幾乎可以實現人體的全面生化改造。”
我問:“長官,是哪個部位?”
她沖我神秘一眨眼,說:“你懂的,聽說你的那地方挺不錯。”
我臉紅心跳,覺得她在暗示什么,剎那間,對妻子的忠誠與對前景的期盼在我心中沖突不休。
她卻說:“人體的大腦,我們只對它沒轍。唉,真想知道當年制造乏加的手藝。”
為什么我心底有一點點小失望呢?
我們走到中央餐廳,科研部門的軍官在此用餐,久楠點了兩杯咖啡,我們坐下,久楠嘆道:“拉米亞和薩爾瓦多是我的孩子,當年,就是我收養了他們。”
我說:“那您就是我的岳母了。”
久楠哈哈笑道:“這么說也不錯,不過我這人向來秉公處事,正因為你是拉米亞的丈夫,我反而要更嚴格地考核你。”
我乖覺地沒有接口。
久楠又說:“我也接受了改造,我無疑是活得最久的游騎兵之一,要不是改良了身體,我早就那場大戰中被惡魔撕成碎片了。現在,我戰斗的年代已經過去,是你們新一代登上歷史的舞臺。人類的復興是一場漫長的戰役,我們都需要耐心和勇氣。”
我想要的是權力,不過倒與黑棺的大業并不沖突。
久楠點了支煙,吞云吐霧,她說:“藍橋肺能過濾尼古丁,這是最大的好處。我的牙也全換了,不然一眼望去,滿口焦黃,那可多難看?”說著自嘲地發笑。
我看著她頭上的標語:“公共場合,禁止吸煙。”
我沒說什么。
久楠說:“并不是人人都能成為游騎兵,人與人的體質不一樣。有的人要是移植了藍橋肺,他會不停咳嗽,不停吐血,一個小時就見鬼去了。有的人如果移植了鐵手鐵腳,會讓他軀干的骨骼早早壞死。比如貝蒂與薩爾瓦多,他們只是注射了一些血清,添加了小零件,增強了心肺功能。”
我說:“拉米亞到底經受了多少改造?”
久楠說:“像她那樣的人萬中無一,縱觀瓦爾基里聯隊的歷史也寥寥無幾。她的眼睛、四肢、心臟、肺、咽喉、腸胃以及....作為丈夫,你也知道的,她看似窈窕淑女,可體重足足增加了五十千克。”
我知道,可我不管這些,她是我妻子,我鐘愛的妻子。
她抬頭看著煙霧,掐滅了煙頭,說:“她像是惡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