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我察覺到索薩意興闌珊,情緒低落,甚至心不在焉。我意識到也許他另有要事,于是說道:“我該走了,孩子。”
索薩忙道:“教父,請您下次撥冗盡快來看我,我翹首期盼著您。”
翹首期盼?這個詞大有歧義,難道是我想歪了嗎?
我點頭說好,又一次吻其額頭,這一次我并未長時間“洗禮”他,然而,我聽見窗外傳來一聲低微的震顫,像是一只大貓撓著樹皮。
索薩一直送我至大宅門口,我前往電梯,可其實在拐角隱藏身軀,鉆入陰影,隨后,我殺了個回馬槍,潛伏回去。
在宅門后方窗口邊,我聽索薩說:“農頓先生,請別打擾我,我想冥想教父所傳的言語。”
管家是個人類尸鬼,索薩用巧妙的法術令他聽命,他恭順地退下了。索薩成為血族時間很短,誰能料到他已經能操縱人心了?這孩子確實與眾不同,他可能成為黑棺的棟梁之才。
農頓走后,我見到納爾雷從一旁的矮樹上跳落,由一頭年輕的獵豹變回人形。他仍穿著游騎兵的軍裝,甚至來不及洗去身上的風塵。
如果不是我在陰影中,納爾雷一定能嗅到我的氣味。
原來索薩急著想與納爾雷見面,這才請我離府。當年,納爾雷出于嫉妒,未經許可將索薩變成血族,犯了大忌。索薩遭禁足,除了我之外,不許見任何外人,尤其是納爾雷。可瞧他們輕車熟路的模樣,似乎這禁令絲毫不能阻止他們二人見面的熱情。
我似在見證大型牛頭人宴會現場,我是那個苦主,納爾雷是那個黃毛。
我心里好恨,可不知怎地,又有些小期待——也許他們會按捺不住,在我眼前互助著成長一番。
我不由自主地縱情想象著:他們俊俏的臉會貼緊,他們蒼白的身軀會碰撞,他們嫩滑的肌膚會黏結,他們急促的呼吸將融合,他們會流下血一般的汗水,順著他們上身,流到大腿,流到腳踝....
魚骨啊魚骨,你這種苦主心態很危險。
你何時變成了這樣的人?曾幾何時,你是多么的高尚和純潔呀。
是面具,是面具把低下的思維傳染給了你。
是彼列,是彼列將惡魔的惡習強加給了你。
是世界,是世界的腐朽與墮落也令你腐朽與墮落。
錯不在我,錯的是世人,是濁世。
可令人失望的是,兩個少年什么也沒做,他們只是交談,納爾雷說:“我看見你和朗基努斯聊得很開心。”
索薩說:“他是我教父,理應是我最信賴的人,而且,我不是及時送走他,沒耽誤與你的見面嗎?我甚至都怕他因此不高興了。”
納爾雷說:“他這人齷齪得很。”
可惡的小子,我哪里齷齪了?即使我真的很齷齪,你也不能在背地里指出來,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嗎?當然,如果他當面說,我肯定會揍他。
索薩說:“這話題已經重復了許多遍,他對我僅有照顧之情,就像是我的父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