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馳扭動腦袋,左看右看,他說:“侯爵,你對我們血族有很大的敵意,難道你想取代我們血族在黑棺的統治權?”
我搖頭道:“不了,這對我沒有用。但我認為,執政官是對的。血族不應當釋放天性,相反,應當壓抑這天性。
血族不應將自己的力量視作天賦,而當視作是一種鍛煉,一種磨難。如果是天賦,為什么這天賦如此危險?帶來了如此大的負面效果?一旦使用過度,便會讓使用者自身毀滅?這天賦正如原罪的果實,如此香甜誘人,卻意味著代價。
血族們該認清此節,將自己視作一個苦修士,一個殉難者,而不是作威作福、胡作非為的大人或領主。血族必須警惕著野獸,而不是放縱它,依靠它。血族必須明白,你們脫胎于凡人之軀,絕不該忘記自己的根源,否則,你們將淪為野獸,而野獸,永遠低于人性。”
博馳說:“你的意思是,我們血族該向人類跪下磕頭,宣誓服從?我們血族該從此不喝人血,在下水道捉老鼠和野狗過活?”
我朗聲道:“不,首先,你們必須意識到自己是詛咒的造物,你們必須渴望贖罪,渴望救贖。你們必須明白每一次飲血——無論是情愿還是不情愿,都在增加自己的罪孽,讓你們偏離正道,偏離人性。”
我索性大放厥詞了,因為無需顧忌什么。我只是在激怒博馳,無論道理多么荒謬都不要緊。
我能感到博馳的火氣不斷上升,臨近爆發的地步,我催促瘋網,開始侵蝕他,誘惑他體內的本能。
博馳獰笑道:“那人類宰殺動物呢?人類吃動物的肉呢?那算不算是罪過?算不算偏離正道?”
我說:“請注意,兩者的情況截然不同。人類和血族的思維模式極為相似,人類和動物則是不同的物種。血族的一切源自于人,而人類的文明不依賴于動物的智慧。”
博馳說:“這是強詞奪理,人類爬上了食物鏈的高峰,而血族更在其之上。人類不會放棄吃肉的權利,血族也不會放棄喝血的特權。”
我說:“血族之祖,無上的該隱,他就放棄了。他意識到血族血腥的統治必將釀成惡果,所以,他離開了他一手創建的第一帝國。而洪水先民們呢?他們以為自己可以辦到,結果,他們的第二帝國也分崩離析,毀于一旦。他們本可以長生不死,可卻又因為種種原因銷聲匿跡。
因為他們認識到了這詛咒是罪孽,所以,他們情愿消失,尋找一種解脫的方法。血族的先祖們尚且如此,后輩們緣何自認為聰明而高強,連深不可測的祖先都能超越?”
博馳說:“你才是自以為是的....家伙,祖先們失蹤的緣由無人知曉!”
我說:“那就可能是源自于天罰了?古老的宗教上說,人一出生就有原罪,若不行善積德將會下地獄。但血族呢?這世界對血族而言就是地獄,白天,他們弱如螻蟻,唯有夜晚能庇護他們。若血族不夠機靈,殺孽過重,人類就會反抗,在眾多人類面前,血族太脆弱了。博馳神父,你看似強壯厲害,神通廣大,可只要時機恰當,連這個小女孩兒都能輕易殺死你。血族高于人類?真是大笑話。”
博馳望向艾麗莎,說:“她?她崇拜我、愛戴我、敬畏我尚且不及,如何有膽量害我?”
我說:“那么,你敢不敢在白天時,與她共同待在同一間屋子里?不用任何防護地在她面前睡著?”
博馳說:“沒有必要,我忠誠的仆人會一直陪伴在我左右。”
我說:“那你終究是不敢了?你身為超越人類的存在,卻必須躲在人類之后忐忑不安,心驚膽顫?你奴役數百個奴隸,卻沒有信心在艾麗莎的手底下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