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世界已經被懲罰過了,即使她知道,她也會繼續報復剩下的人。
....
冥火侵蝕著我的意志。
自從到了倫敦后,我就似乎與瘋網隔絕了,我聽不見議會之聲,僅有黑噩夢會與我交談。
這并不是因為我掙脫了瘋網,而是瘋網陷入了短暫的睡眠,就像那些服務器一樣,長時間運行后需要重啟。
瘋網并不設防,而冥火令我進一步進入了瘋網內部。
讓我痛苦,讓我憎恨。
我的視線很模糊,每個人在我眼前都只是個活動的影子,我的視力越來越差了,我聞到房間里的惡臭,那是從隔壁的豬圈傳過來的。
我聽見一個老婦人喊道:“朗基努斯!你這頭豬!起來吃飯了!”
我記起我是成為圣徒以前的朗基努斯,我有眼疾,瘸了腿,中年發福,還禿了頭,這并不是變強的征兆,而是人生下坡路的開端。
我是個羅馬軍團的士兵,可我已經沒有升遷的希望了,因為我連工作都常常偷懶。
現在,當我走上街頭,曾經被我震懾過的小民們嘲笑我,辱罵我,不再畏懼我,我想痛揍他們一頓,可追不上任何人。
這或許是我應得的,因為我曾經欺壓他們,吃拿卡要,這些我都干過,即使他們是一群無恥的雜碎,可這樣做也算情有可原。
我何以淪落至此?
我憎恨這世界的一切。
....
那個老婦人是朗基努斯的母親,她也不是個善茬,沒有哪個母親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就仿佛他是一具被妖術復生的尸體。
她的嘴很碎,也很惡毒,她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朗基努斯,有時臟話連篇,讓人不忍聽聞;有時不帶任何臟字,可卻句句扎心。
她知道朗基努斯心中的痛處在哪兒,因為她從小看著朗基努斯長大,她明白朗基努斯的所有恥辱和內疚,她管他叫短小的豬玀,她嘲笑自己的兒子興無能,她還說自己年輕時和男人快活,一定刺激到了朗基努斯,才讓他至今是個廢物。
她埋下了朗基努斯一生不幸的種子,現在卻用這些作為武器來攻擊朗基努斯,發泄她自己的情緒。
她罵道:“豬!一頭豬!”
朗基努斯哀求道:“請你不要再這么說了,媽。”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她又說:“曾經被你踩在腳底下的法斯狄現在把你當豬一樣對待,他是不是讓你去清掃他拉的屎?去聞他的屁?去洗他女人的褲子?”
朗基努斯聲音中帶著哭腔:“停下吧,媽!”
她又說:“我怎么會養出這么一個廢物又同時是瑟琴狂的兒子?你別的本事沒有,是不是總偷看你老媽洗澡?你現在連偷看都辦不到了吧!”
朗基努斯說:“不,從沒有,求你了。”
“如果你有女兒,一定會被你糟蹋了!你就是這么一個....”
朗基努斯關上了門,拿起一根魚骨雕刻成的槍,讓這個已不再是他母親的女魔鬼永遠閉上了嘴。
他沒有女兒,但他渴望有一個,不,渴望有許多許多,十三個女兒,一個個都如此可愛,真正的天使,在黑暗的夜里,用血紅的眼睛凝視著他,啊,這夢想從何而來?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朗基努斯望向那具尸體,她腦袋上有個洞,流出紅彤彤的漿液。
我為什么變成這樣?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本不是朗基努斯,你是個原始人,你的靈魂被魔鬼施了法,所以會不斷輪回。
你悔恨自己犯下的罪,所以你淪落到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