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靈魂之花留給了拉米亞,金波麗恢復了元氣,把他們都變成了椅子。此舉當然瞞不過有智慧的紅炎,但為了救米爾,只能行此權宜之計,我不可能兩頭兼顧,里昂也不愿留在這里什么都不做。
我懷疑里昂,我得盯緊他。
乏加指向東面,告訴我米爾在那里,至少她的黑棺手表在,她很可能已經死了,愛倫也是,她們活下來的唯一可能性是落入紅炎或地煞手里,成為圈養的牲口。那樣也很糟,但至少她們還活著。
我說:“你對他們可真愛護的可以,我一直以為你挺冷漠的。”
里昂說:“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信仰,如果你經歷了我所經歷的事,如果你在這個大家庭里為之奮斗了一百年,你也會舍不得他們中的每一個。”
我嘆道:“這我不能茍同,人總會死,尤其是在這命如螻蟻的時代,有時候,前進的道路是由尸骨鋪成的。”
里昂說:“我不會死,所以我可以賭,我用我的命賭別人的命,而他們的生命如果得以延續,又會開出生命的果實,這才是真正的奇跡。”
我進一步試探道:“真正的奇跡是你,你已經獲得了可以永遠延續的生命。”
里昂:“你錯了,我是單一的,而他們的生命是多樣的,可以擁有無數的組合,產生各式各樣的能力,我越觀察這些獵法者們,就越為之驚嘆,為之著迷。他們通過數量,通過愛情,通過繁衍而不斷進步,他們比我珍貴得多。”
我察覺到了他言語中的破綻,又追問:“你的意思是,你和他們不同,你相對于他們而言是異類?”
里昂立即說:“我只是活得久而已。”
他一句話堵死了我,我想了好一會兒,又說:“你從沒有...有過妻子和孩子?”
里昂說:“我有過妻子,但我無法生育。她早就死了。”
我說:“那你沒有再娶?說不定不是你的問題。”
里昂冷著臉,不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問:“她們在哪里?”
我討了個沒趣,朝前一指,說:“這邊。”隨后又問:“那些太陽感染者——就是你一百年前遇到的那些——其實挺讓人羨慕的。”
說出此言,我觀察他的表情,不放過每一個細節,拉米亞說里昂厭惡太陽感染者,可如果他是信徒,絕對隱藏不了內心對太陽感染的崇拜。
他的表情變了,很難說那其中有怎樣的情緒,但無論如何不是喜愛。
很像厭惡,像是潔癖的女生家里來了個到處嘔吐的醉鬼那樣的厭惡。
他說:“讓人羨慕?”
“是啊,不老不死,連死人都能復活,每個人都那么高興,那么和睦。我總覺得吧,變成那樣也不壞。”
沒人比我更憎恨太陽王,我這么說是在試他的底線。
里昂說:“那樣的生命太低下了,盲目地吃人,無序而紊亂,簡直比倫敦還糟,比惡魔的嘔吐物或排泄物更糟。”
幸運的是,瘋網捕捉到了他說這話時的感情,與他的詞意是一致的,他沒有說謊,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他恨透了太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