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柔軟的床上恢復了知覺,身旁是草藥的濃香,黛蒂斯則坐在不遠處,她歡呼道:“你醒了!”
這叫聲喚來了海斯加與海努加,兩人的神情皆頗為關切,我想起他們曾經被尤利爾重創,但現在傷勢已大為好轉。
海努加問:“那個大天使呢?”
我說:“已被我殺了。”語氣平平淡淡,不輕不重,既不自傲,亦不自卑,正是恰到好處。
我仍記得黑噩夢的犧牲,仍記得他逝去時那撕心裂肺的悲痛,于是,我面無笑容,秀眉微蹙,低頭、凝眸、抿唇、微嘆,除此之外,更無他話。
這等強大的敵人,這等致命的危險,卻被我化解于輕描淡寫之中,我呢?僅僅只說了簡短有力的一句話。話雖短,卻鏗鏘有力,余韻不絕,只怕會被此部族傳為千古佳話。這樣的我,怎能不讓人欽佩的五體投地?
這就是力量蓋世的強者,一拳擊出,連宇宙都為之震撼。這又是悲天憫人的圣人,一聲嘆息,舉世皆為之落淚。
如此的神威,如此的胸懷,如此的神秘莫測,卻又暗藏如此的心事,為好友而憂愁哀嘆,這般魅力,誰能抵擋?哦,海斯加、海努加、黛蒂斯,請不要用愛慕的眼神看著我,請不要趁我軟弱時用你們美貌的身軀與秀麗的容顏試圖勾引我,這是不對的,這是...不好的。
我,無疑是偉大的,無疑是圣賢的,可在虛弱之際,萬一我把持不住,豈不要讓你們留下刻骨銘心的愛戀,卻又一世求不得圓滿?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這等凄美絕倫的愛情故事,如果演變成四人的亂局,又有母子、兄弟牽涉其間,真是....唉,真是想想就讓人那個....
黛蒂斯跑出了房間。
海斯加閉上眼說:“多謝救命之恩。”
海努加說:“你換條褲子吧。”
我一低頭,見褲子上濕了一塊。
我落淚了,嘆道:“想起往事,悲從中來,方有如此失態,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海努加說:“你那玩意兒腫的這么大,恐怕不是淚水。”
我站起身,毫不避諱地矗立在他們面前,柔聲說道:“是么?也許...是汗水呢?若斯加君、努加君心存疑慮,不妨親手一探究竟如何?”
海努加與海斯加瞬間跑遠,身法之快,甚是罕見。
狼人們對我已大有改觀,在村落各處,都在議論著我擊敗血尸鬼母以及那至高天使的事跡。
可這正是這世界反復無常、卑劣陰毒之處,當他們看著我穿著被汗水浸濕的褲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那敬畏之情變成了嗤笑與羞怯,女人們紛紛轉頭,男人們則掩嘴偷笑。
英雄連一條褲子都得不到,這世界,危矣,嗚呼哀哉。
黛蒂斯招呼我回屋,紅著臉說:“這條褲子是海努加穿過的,可能短了一點,可總比你現在...”
哦,是海努加...穿過的嗎?它離我還有半米遠,可我已經能嗅到這褲子上殘留的、僅屬于可愛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那是汗的味道嗎?還是....唉,這慈愛的母親,恐怕也舍不得洗去此物上孩子珍貴的殘留物,畢竟海努加離家在即,她會想要保存一些東西做個留念的。
這讓我臉上浮現出慈愛的微笑,不禁懷念起我童年的美好時光,一種深切而真摯的感情在我心中滋長,體現在了我身體上......
黛蒂斯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柄剪刀,咔嚓咔嚓地隔空剪著,仿佛要剪斷某種骯臟污穢粗長巨大的東西。我于是伸出手,把那件東西扳彎,總算暫時恢復了正常。
都是路西法的錯,他讓我身體內充滿了力量。
海努加在門口說:“我準備好了,你什么時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