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壓抑的喘息聲和傷員壓抑的呻吟是唯一的背景音。算上之前墜亡和重傷不治的,以及剛剛犧牲的幾人,原本龐大的幸存者團隊,此刻僅剩三十二人。
卡米爾甩掉短刃上的粘液,臉色蒼白地檢查著雪莉的傷勢。小七同學迅速收回觸手,紅霧戰甲的光芒黯淡了幾分,它立刻釋放出大量微小的血蜘蛛,如同猩紅的潮水般涌向密林深處,構筑起警戒網絡。
“原地休整十分鐘。”沈歌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沒有人有異議。
劫后余生的疲憊和對未知的恐懼壓得眾人喘不過氣,程母緊緊握著程叔冰冷的手,眼中盡是悲傷。
沈歌走到程母身邊,蹲下身,手搭在程叔的腕脈上,他的脈象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醫療劑……只能維持他細胞最低限度的活性。”
沈歌的聲音低沉,“程叔的臟器……徹底碎了。阿姨,程叔他可能……唉。對不起。”
程母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程叔灰敗的臉上。她最終只是更緊地握住了那只手,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力傳遞過去。
這位忠心的“管家”陪伴了她幾十年,是比家人還要重要的人,如今卻因為保護自己而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甚至連交代最后的遺言都做不到。
十分鐘在死寂中流逝得異常緩慢,小七同學高效地處理著傷員的外傷,約克則帶著幾個還能動的部落戰士,沉默而迅速地處理著犧牲同伴的遺體,將他們安葬在之前挖好的淺坑旁。動作熟練而麻木,仿佛早已習慣了死亡。
“出發。”沈歌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必須移動。血腥味會引來更多東西。”
他不怕這些四階的詭異,但不代表不用管其他人的死活。
尸體、詭能,這些都是容易引來其他詭異的窺視,在這里呆的越久,引來的詭異就越多。
這批沒有眼睛的“獵手”詭異雖然僅有四階,體積也不大,但它們的速度奇快,在場除了沈歌,以及卡米爾和約克,一般的對詭戰士連它們的影子都捕捉不到,這也是傷員大增的最大原因。
而最讓人頭疼的還不僅僅是它們夸張的速度,它們的高速愈合能力可以說是沈歌對付這么多四階詭異當中,恢復速度最快的一個。
若不是紅霧戰甲已是五階,再加上有特性“無盡”兜底,小七同學根本做不到在短時間內完成大面積的絞殺。
經歷了詭異的襲擊之后,隊伍再次啟程,氣氛凝重得如同送葬。
沈歌走在最前,詭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巨大而怪異的植物。
卡米爾護在程母和抬著簡易擔架的雪莉身邊,擔架上躺著依舊昏迷的莎莉和僅靠小七同學詭能吊命的程叔。
小七同學的血蜘蛛如同無形的哨兵,在密林中穿梭,反饋回來的信息令人心驚——
這片原始叢林的地形復雜得超乎想象。
參天的巨木盤根錯節,巨大的板狀根如同墻壁般阻擋去路;濃密的蕨類植物和藤蔓層層疊疊,形成天然的迷宮;深不見底的泥沼隱藏在看似堅實的落葉層下;空氣中彌漫的詭能波動也雜亂無章,干擾著感知。
一切都像是將地球恐龍時代的雨林放大了數倍,又摻雜了詭空間的扭曲特性,構成了一座龐大而危險的綠色迷宮。
時間在艱難跋涉中流逝,一小時,十小時,一天……沈歌一行人如同迷失在綠色海洋中的孤舟。
白天在遮天蔽日的樹冠下穿行,夜晚則尋找相對安全的巨樹根部或巖穴扎營,稍作休息。
好在有沈歌的詭空間兜底,眾人不用擔心水源和食物的問題。
除此之外,小七同學的血蜘蛛還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巨大菌類、富含水分的藤蔓和漿果,偶爾還能獵殺到一些小型、未被詭能嚴重侵蝕的原始生物,原始叢林中的資源比想象中豐富的多。
只是這幾天“獵手”詭異的襲擊成了家常便飯,它們神出鬼沒,依靠強大的嗅覺和屏蔽探測的能力,總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發起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