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誘惑如同海嘯般沖擊著陳肅的理智,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己帶著張宏凱旋大京、鄧鈺淇等人震驚失色的畫面,浮現出總部高層贊許的目光……
然而,就在這貪婪即將淹沒理智的剎那,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寒意猛地將他驚醒!
與虎謀皮!
他面對的,是“鴉”!
是策劃了全球多起慘絕人寰詭災、玩弄人心如同操控傀儡的十二支首領,是視人命如草芥、將人類視作實驗材料的極端恐怖組織頭目!
她口中的“無意傷害特策部成員”……磐石安保那些人的下場是什么?市中心那些被融合型詭異撕碎的無辜者又是什么?
十二支的承諾,比一張廢紙更加脆弱。
一旦答應合作,就等于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利用十二支的力量,這無異于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稍有差池,不僅他自己會粉身碎骨,整個大京總部都將因此蒙羞,甚至可能引發無法想象的連鎖災難。
這比影蛇的把柄落在鄧鈺淇手中嚴重百倍、千倍,那只是政治生涯的污點,而這是……叛徒的烙印,是萬劫不復!
更何況……榕市有沈歌坐鎮,而且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沈歌壓根就沒執行什么秘密任務,僅僅是“回避”專案組罷了。
這個如同幽靈般存在的男人,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蹦出來,影蛇的下場就是足以說明這個問題。
鴉的計劃看似完美,但在沈歌面前,真的能天衣無縫嗎?一旦被發現他與十二支勾結……陳肅不敢想象那后果。
“不可能!”陳肅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雖然還殘留著驚悸和動搖,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后、源自軍人本能和最后底線的決絕。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卻異常清晰:“收起你那套蠱惑人心的把戲,鴉!我陳肅是大京特策部的干部,是對詭探員!我的職責是清除你們這些怪物,而不是與你們同流合污!想讓我背叛人類,背叛我的身份?做夢!”
他全身的詭能裝備再次鼓蕩起來,腰間的抑制器發出高頻嗡鳴,指向沙發上的身影,盡管他知道這可能是徒勞:“現在,立刻離開!否則,我寧可引爆這層樓的詭能抑制力場,與你同歸于盡,也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
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冰冷的詭能氣息如同實質般凝固。
沙發上的鴉,靜靜地注視著陳肅。面具下的紅唇,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又似乎完全消失了。她的眼神,隔著面具,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又仿佛帶著一絲……意料之中的嘲弄。
“真是……令人遺憾的選擇,陳局長。”她的聲音依舊慵懶,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來自深淵的嘆息,“看來,你對人類這個身份,還抱有可笑的忠誠。”
她沒有動怒,甚至沒有一絲能量波動,只是緩緩站起身,那身暗紅金紋的旗袍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詭異的光澤。
“不過,沒關系。”她輕輕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褶,姿態優雅得如同準備參加一場晚宴,“游戲才剛剛開始。希望下次見面時,你的‘底線’,還能如此堅固。”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的身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開始模糊、扭曲,仿佛融入了周圍的空間之中。
那股冰冷粘稠的詭能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寒鴉振翅的微弱漣漪。
陳肅保持著防御姿態,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直到那股氣息徹底消失,房間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詭能抑制器發出的低沉嗡鳴,他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般,踉蹌一步,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吧臺上。
他拒絕了。
但他知道,更大的風暴,恐怕就要來了。
而那個名為“鴉”的女人,她那冰冷的目光和最后一句話,如同詛咒般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他顫抖著手想去拿酒瓶,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抖得厲害,連瓶塞都握不住。
然而陳肅并沒有注意到,當他拿起酒杯的時候,在沙發角落的地毯絨毛深處,一只米粒大小、幾乎與暗紅色地毯融為一體的血紅色小蜘蛛,正靜靜地趴在那里,復眼閃爍著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詭能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