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支撐著他們活過了“神”的統治,但當仇恨的目標消失后,他們的生命似乎也失去了意義。
唯有極少數,大概只有幾十個人。
他們在恢復記憶,目睹了神的死亡后,沒有崩潰也沒有茫然。他們只是沉默地聚集在了一起。
他們攙扶著受傷的同伴,將孩子們護在中間,用一種充滿了堅韌與掙扎的、特屬于“人類”的那種“求生欲望”的眼神,望著那片波濤洶涌的大海,似乎在尋找著一線生機。
這時沈歌出現在他們跟前,那幾十個幸存者看到沈歌的瞬間,眼中同時露出了極度的警惕與恐懼。
他們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但他們親眼看到他用一種比他們的“神”更加恐怖、更加霸道的方式,摧毀了那朵“血肉之花”。
在一個剛剛被推翻了暴君的國度,人民對于另一個更加強大、深不可測的新“王”,天然地抱有恐懼。
“你……你想對我們做什么?”為首的,是一個斷了一條手臂、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傷疤的男人。他將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護在身后。
沈歌的詭眼平靜地,掃過了這幾十個人,在他的視野里,這幾十個人身上燃燒著雖然微弱,但卻異常堅韌的“生命之火”。
那是一種在經歷了極度的痛苦與絕望之后,依舊沒有放棄“活著”的……意志力。
這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
“我從不傷害……‘同類’。”沈歌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他說著,指向了遠方海面上那座已經調轉方向正在緩緩靠近,如同移動鋼鐵堡壘般的“鐵之心”。
“那里,有食物,有水,有能為你們遮風擋雨的住所。”
他看著那名斷臂的男人,以及他身后那個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好奇的小女孩,平靜地給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可以給你們一張……‘船票’。”
“上船之后,你們必須遵守我的‘規則’。你們需要用自己的勞動,去換取生存的物資。你們當中有能力的,我會給予你們相應的職位。你們的孩子,也會得到最基本的教育。”
“你們,將作為‘鐵之心’的第一批……‘人類居民’重新開始。”沈歌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宣讀一份再也普通不過的合同。
他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
他只是……在他那座正在日益壯大的移動王國里,需要一些真正的“人氣”而已。
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到“現實”,也不知道這次零號方舟的打撈是否順利,剛建立起的海上王國“鐵之心”需要最純正的人類,這或許是沈歌當了三十年純正人類,烙進心底的“可持續發展”。
那幾十名幸存者在聽清沈歌的話之后都愣住了,他們想象過無數種結局,被殺死、被奴役、或者被當成新的“祭品”。
他們唯獨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一個……充滿了秩序、理智,甚至帶著一絲……“文明”氣息的選擇。
斷臂的男人呆呆地看著遠處那座宏偉又散發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感的鋼鐵城市,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些同伴和孩子們。
他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