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的一切,都容不得格格做主。
窗外雨水停歇,院子里的綠葉煥然一新,映襯著周圍的精巧花圃,遠遠瞧著,當真如同一幅畫一般。
諸瑛靜靜的站在窗前,手指輕抬,有微涼的穿堂風劃過,鼻尖嗅著沾染了泥土氣息的味道,她不由得瞇了瞇眼。
“圓心。”
待到圓心應聲迎上來,她收回了手,語氣淡淡道。“口中有些淡了,你去小廚房做些點心來吧。”
“是!”圓心笑盈盈的連忙應了下來,“奴婢這就去。”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邊走去,又吩咐門口守著的小太監五福仔細著點當差,墻角一拐彎就是五臟俱全的小廚房。
與濯纓閣內格外的景致如畫一樣,這本不該出現在格格院子內的小廚房也算是寶親王給的殊榮,彰顯了幾分他對待主兒的看重,只不過,主兒并不十分上心罷了。
眼下她們入府不過五天,主兒風寒才愈,可看上去仍心結未解,興致不高,那寶親王倒是日日都來,即便是對著美人冷臉,也是自得其樂。
圓心搖了搖頭,將所有雜亂的念頭都甩開,又專心致志的為自己的主子做起了點心。
諸瑛仍舊望著窗外出神,須臾間,院門口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隱在朦朧中的,是一個越走越近的修長身影。
她微微挑眉,眼波流轉間,是微不可察的笑意浮現,又帶著幾分閑適的好整以暇。
富察諸瑛是一個活在別人口中的人,在往后的數十年中,旁人眼中關于她的記憶原來越模糊,關于她的記載更是少得可憐,不過只言片語而已——只知道她是大阿哥的生母,寶親王登基以后追封的哲妃,后來的哲憫皇貴妃,僅此而已。
當初她因難產后腎虛體弱亡在王府,只留下了年幼的大阿哥永璜孤苦伶仃,多年以來,恐怕連永璜自己都記不清額娘的模樣了吧。
而那被一筆帶過的過往也都隨著時光而消逝,當年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因難產而死,又有誰能知道呢?
只有那些個幕后黑手知道。
操控她的飲食,食用相克的食物導致她中毒身亡……那些人造孽太多了。
窗外景色依舊,雨霧中朦朧的人影變得清晰,是一張清雋的臉,諸瑛的思緒萬千都緩緩熄滅,垂下了眸子,轉身便往床邊走去。
“諸瑛!”
弘歷甫一踏進門,臉上便揚起笑容,抬眼瞧見那坐在床邊的冷臉美人,原本雀躍的心情不由得涼了些許。
他在原地站了站,唇角拉平,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隨后又翹起弧度,抬步走了進去,故作輕松道。
“身子好些了嗎?”
諸瑛隨手翻著一本書,語氣不冷不熱,“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妾身愧不敢當。”
這幾日沒少受她的冷臉,也沒少被她語氣冷冷的擠兌,弘歷心里有些不悅,卻又壓制不住對她的喜歡,又覺得有些新奇,于是就愈發煩躁了。
良久,他深吸了口氣,自己安慰著自己:也罷,畢竟是他一見鐘情才把人納入王府的,脾氣差點就差點的吧,誰讓他心胸寬廣呢!左不過多包容幾分也就是了。
“既然身子好了,”他也坐在了床邊,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微微俯身,湊近了她柔嫩的臉,嗓音壓低,若隱若現的透露著一股曖昧灼熱的意味。
“你入府這么多天了,本王今夜,便歇在你這兒了。”
諸瑛掀起眼皮,與他四目相對間,望見了他眼中幽深的炙熱,她輕啟唇。
“隨、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