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三月。
正是草長鶯飛,雜花生樹的時節,這個時候合該駕車出游,觀賞春景,一睹勃發的春色。
可劉璋卻是沒有這等的閑情雅致,也沒有富裕的時間容他賞春。
關東袁曹兩家結盟,似是摒棄了舊日的仇怨,一時間瞧上去倒有幾分和睦的姿態,將要合力對抗關中,或將先下手為強,約定一個時間,分兩路人馬進犯關中。
這不是劉璋無端的猜想,也非劉璋杞人憂天,而是他從關東間細遞來的諜報中所察覺到的悸動。
賈詡依據諜報分析道:“袁曹兩家合盟,自然不會坐等我軍去攻,當是先發制人,各引兵馬進犯我關中,使我軍左右支絀,然后尋覓良機攻破我軍。”
“且從今之間細所傳的消息就可見端倪,上言袁曹各自都削弱了河防的兵力,以示對盟友的信任,而撤下來的河防士卒,多半會被調遣來攻打我方,不會閑置起來。”
“至于發兵的時間,曹孟德去歲沒有經過大的征戰,又得屯田之蓄,或許會在夏收前發兵,以求打我軍一個措手不及,而河北連年大戰,即使冀州富庶,可也撐不起連番的大戰,應當會在夏收后出兵。”
“卿言是也。”劉璋點了點頭,他的手搭在殿中一張鋪開的地圖上,垂詢了一句道:“以卿之見,袁曹各自將攻何處?”
賈詡伸出手,在并州上黨郡的位置一指:“上黨重地,是鄴城的屏障,關系到冀州的安危,袁本初若是發兵,定然會攻向上黨,以求重獲上黨,使鄴城重得屏藩,就此不必日夜憂心。”
“或言袁本初出其不意,兵發我河內,然袁本初若是大軍發向河內,我軍即可聲言自上黨發兵,襲取鄴城……到時候袁本初行軍半道之上,聞之必退守鄴城,不敢再向河內進軍。”
“此圍魏救趙之故智也。”
“嗯。”劉璋頷首表示了認同。
袁紹發兵的方向很好推定,蓋因上黨對于河北實在太重要了,袁紹若是出兵進犯,十有八九是攻向上黨,以求重新拿回上黨,保住鄴城的西門。
至于剩下十之一二的概率,袁紹可能進軍被劉璋奪取的半壁河內,那時候如賈詡所言,可以行圍魏救趙之事,傳言出去劉璋將要從上黨進攻鄴城,袁紹聞之焉能不退。
當然,這里袁紹可能會強行進軍河內,不回頭去救援鄴城,可到了那個時候,劉璋可以假戲真做,真的去攻打鄴城,而以袁紹的心性,在聽到鄴城被圍攻的情況下,定然是急匆匆的還師救援鄴城。
劉璋可以容忍丟失沁水以西的河內,可袁紹不能去賭鄴城會不會被劉璋攻下,半壁河內對上鄴城,孰輕孰重,一眼就可以分定,自是鄴城遠重于半壁河內。
失了半壁河內,劉璋不過去了一根手指,可丟了鄴城,對于袁紹來說就是剜了心肝。
“至于曹孟德,當是會來爭河南尹之地。”賈詡手指點向天下之中的河南尹,曾經的帝都雒陽,就座落在河南尹的中心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