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權擺了擺手道:“謀劃出自文和先生,臨戰搏殺是婁子初、襲子正上前,權枯坐于雒陽,既無畫策,又非臨陣,哪里有什么功勞在身。”
“先生如此謬贊,權慚愧不已。”
……
虎牢關前,曹仁所部營寨。
“這……這……”
曹仁在掃視完從曹操處飛馬遞來的書信,他微微瞪大眼睛,張開嘴巴,神色間訝異和不解堆上眉頭,好似墜入了一團迷霧當中,摸不清也看不透。
而曹仁這等困惑,來自于曹操于文書上言,大谷、轘轅等關隘,秦軍入駐了精卒,守御尤為森嚴,且還有寬裕的兵力設伏,以至于夏侯淵臨戰不知生死。
一切的謎團,解釋都指向了虎牢關——虎牢關中是否真的入駐了近萬的秦軍?
“鐘君,你我當是為秦軍誆騙了。”事到如今,曹仁不得不承認,他被騙了,而后傳遞了假的消息給曹操,致使夏侯淵中伏不知生死。
“虎牢關城內,決計不可能有近萬的秦軍……依著黃權在大谷、轘轅部署的兵力,料來虎牢關的兵力只有四五千人,頂天了也就五千人,不然在關中未曾發遣援軍的時候,黃權手頭哪來這么多的兵力處處皆防。”
曹仁言辭鑿鑿,神色中充斥著不甘和懊悔。
鐘繇沒有立時回應,他先是接過曹操遞來的書信,一覽無余后,方才點了點頭,輕聲嘆息道:“非是將軍為秦軍所誆騙,而是斥候游騎被秦軍所誆騙了。”
鐘繇將過錯推了一部分到下面的斥候身上,如果不是斥候信誓旦旦的向曹仁通稟,說是每日不間斷的有大批秦軍入主虎牢,曹仁怎么會發書曹操,說是黃權已經中了他們的虛實之策。
“哪里是斥候的過錯,總歸是我這位主將遇事不明,為敵所惑。”曹仁跟著嘆了一聲。
只是這里曹仁到底還有一點疑問:“某麾下斥候,非是妄言之人,其白日所見,前面的確有大批秦軍進駐虎牢,且言者非一二人也,秦軍究竟是什么時候從虎牢關離去的?”
鐘繇微微合上雙目,閉目斟酌深思了起來,不數刻,他睜開了雙眼,眼底精光流轉,似是明悟了一切。
“將軍,我等斥候出游,帶來的蓋白日見聞,如夜間見聞,卻是沒有偵明。”
“夜間!!!”曹仁喃喃著這兩個字,仿佛被醍醐灌頂般,眼中的迷霧稍稍散去了一二。
“是也。”鐘繇點了點頭,他縝密分析道:“第一批來的秦軍,當是做不得假,的確是從雒陽而來,可第二批的秦軍,只怕是更換旗幟和甲胄,由夜間從虎牢關出城,白日里又返回虎牢,如此反復數次,斥候所見,自是虎牢的援軍每日不絕。”
“說起來,昔日國賊董卓初入京師,步騎不過數千,自嫌不能服眾,于是每三五日夜間出城,白日入城,聲言西兵復至,由是雒中震恐,以卓兵士盛,無人敢與董卓相抗。”
“今日秦軍所行之事,與董卓同也。”
“嘶……”曹仁嘶然了一聲,他重重的點了點頭:“秦軍奸計,蓋不脫鐘君所言也……只是仁愚鈍,未能洞察秦軍的奸計,致使局勢沮壞,連累夏侯兄為秦軍所沒,丞相為秦軍所敗。”
“仁罪大焉!”
作為主將,對于今日之事,曹仁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他也不想推脫什么,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一貫是曹仁的人生信條,逃避和推諉非是大丈夫之所為。
“事已至此,將軍當從丞相軍令,先駐于此地同虎牢關的秦軍抗衡,至于他事,且后面再言。”鐘繇進言了一句,他搬出曹操書信末尾的吩咐,提點曹仁不當深陷懊悔和傷心之中,而是需要將心思放在軍事上。
“鐘君即是不言,仁亦當謹守軍令,小心行事,不至于一錯再錯。”曹仁頷首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