轘轅關前,曹軍大營。
“劉景升竟有這般膽量?”曹操面露惑色,他在想是不是因為近來沒有敲打劉表,以至于劉表膽量上來了,行為跟著放肆了,竟是敢于做出派兵北上的事情來。
雖是曹操有所惑意,但他對于來自夏侯惇的消息沒有半分質疑,他的確是個多疑的人,可曹氏和夏侯氏之間的關系,是親近到有如一家的狀態。
所故對于夏侯惇上報劉表遣兵北上一事,曹操自是相信了下來。
“諸卿對此事有什么看法?”曹操放下手中的文書,向在場文武垂詢了起來。
程昱眼珠子滴溜兩下后,他撫須緩言道:“丞相,愚意劉景升此舉,不過是為了應付劉季玉。”
“怎么講?”曹操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瞧向了程昱這位勇超賁育、智計超群的謀臣。
程昱應聲作答:“荊州與關中因同宗之誼,約為盟友,兩方打的極是火熱,而今袁本初攻并州,我軍討河南尹,劉季玉遭兩面來敵,局勢窘迫。”
“而劉景升既為盟友,自當盡盟友之義,所以有了荊兵北上一事。”
“然。”程昱語氣在這里發生轉折:“劉景升本坐守之賊,無有遠志,又江東不定,孫策犯境連年,安有余力遣兵北上,以為關中之聲援。”
“所故有了劉景升派遣一介向來不統兵的王威,及區區八千士卒北上一事。”
“將非良才,士卒不盛,足可見劉景升其人,不過是不愿背負盟友落難時沒有出手援助的罵名,故而才有此舉動。”
“卿言在理。”曹操微微頷首,關于劉表是什么人,列席的諸君包括曹操在內都是知曉的,若是守御劉表會盡心盡力,但出擊對于劉表來說,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是以曹操本心中,對于劉表遣兵北上一事,并不怎么看重,雖是北上的荊兵有八千人,但他已經安排了夏侯惇統兵五千前往宛城屯守,加上宛城的郡兵數千,人數上已經足以匹敵荊兵。
南面無所憂也,這是曹操對荊兵北上一事的論斷。
在兩方兵力接近的情況下,已方又有宛城作為依仗,加上敵將又是一個不知兵的荊州新幸王威,這樣的敵我戰局,輸字已經從字典里抹去了,唯余大勝、小勝和相持三種可能。
“奉孝,你意下如何?”曹操出聲再征詢了一句郭嘉,雖是對于南面沒有什么好擔憂的,可曹操還是愿意多聽聽其他人的意見,以防有所紕漏。
郭嘉闔目斟酌了一二,他出言應道:“依據當下夏侯將軍遞來的消息,宛城確乎沒有什么好憂慮的,可臣下以為,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小心一些,若是宛城有失,我大軍就不得在轘轅關前同秦軍相持了。”
“或可發一封文書,著夏侯將軍小心行事。”
“可。”曹操頷首點頭,旋即一封出自程昱之手的文書,為使者所攜帶,向著宛城飛馳而去。
當時間來到深夜,皓月當空,四野清朗,曹操臥于榻上,卻是沒有安枕入睡,他的手上捧著一卷孫子兵法正在,大字旁多有小字,是曹操為孫子兵法做下的注解。
“丞相,臣下請見。”
就在曹操沉浸入兵法中,思考破敵之計時,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是郭嘉,其人深夜不眠,竟是跑到了曹操帳外。
“讓奉孝進來。”曹操起身,向著門外喊了一句,接著簾帳被掀開,月色擠了進來,同時兩道并排的身影,齊步踏了進來,走入了帳內。
“仲德也來了。”曹操瞧著郭嘉身旁程昱那高大的身形,他指著帳內的席位道:“坐。”
身在軍中,無有繁瑣的禮節,郭嘉和程昱但微微拱手施禮,就入坐了下來,二人神色皆有些肅穆,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狀況出現。
“卿二人深夜請見,可是有什么要事?”曹操觀察細微,察覺到了郭嘉和程昱的肅然,是以待郭嘉和程昱坐定后,他立即就出聲詢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