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中。
冀州別駕田豐,聽著蘇由罵罵咧咧的話語,他只充耳不聞,可心中卻是一聲沉重的嘆息。
人心散了。
田豐掃了一圈廳下列席的將校,見眾人對於蘇由反叛一事表情各異,眸子閃爍不定,可知每位將校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過是因為局勢還沒到徹底明朗,所以不少人還心存猶豫-——對於叛袁降劉一事。
說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就拿當初袁紹掃定河北,南下到官渡同曹操相持,那時候,許都不知有凡幾的報效和歸降的文書遞來,這件事情田豐清楚的記得,尤其是后續的事情,那時袁紹兵敗,從官渡退兵之后,許都早間有意歸降的人,跟著都沒了動靜。
說穿了,有的將校官吏,就好比柳絮一般,風往那邊吹,就往那邊去。這些人心里沒有什么忠義,有的只是自己的富貴,投靠誰不重要,關鍵是跟著誰能獲取到最大的利益才重要。
蘇由是一個,蘇由作為袁紹時候就嶄露頭角的宿將,一路升遷是得到了袁紹的恩惠,可這舊日的恩惠,面上袁氏如今的困局,蘇由沒有想著為袁氏盡忠,而是遣使同秦軍勾勾搭搭,更是打算將鄴城獻於秦軍。
而蘇由如此,堂下的將校只怕不少人心中也做著這個念頭,田豐雖是年朽,可一雙眸子卻是越發銳利,好似翱翔天際的雄鷹一般巡視著下方,他掃了一圈列席的將校,對每位將校的忠誠度進行了評估。
如今他受命守御鄴城,鄴城斷不容有失,他不會也不愿去冒一丁點的風險,在當下這般緊要的關頭。
可一圈審視下來,對於大半的將校,田豐卻是難以給出一個準確的評價,蓋因人心隔肚皮,這忠與不忠,難以說定,就如蘇由,面上忠誠,背地里卻是在做著謀逆的事情。
就在田豐掃視了一圈后,一名武士端著蘇由的人頭踏步入內,蘇由的面上掛著驚恐之色,可知其人臨死之前大為畏懼,並不是如在堂內大放厥辭時的慷慨激昂無謂生死。
蘇由這幅恐懼到了極點的面容,田豐早有預料,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哂笑,畢竟一個背叛原主,有意出降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個不畏懼生死的壯士,蘇由怕死才是自然,不怕死就是反常了。
堂下的將校,紛紛跟著望向了蘇由的頭顱,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以蘇由這等重將說殺就殺了,有人眼神里露出的鄙夷之色,認為蘇由謀逆合該受刑,還有人望了一眼蘇由,又掃了一眼田豐,眼神間閃爍不定。
通過殺死蘇由這只雞,儆了堂下這群猴,田豐自忖一眾將校反叛的心思當是會淡去些,不過這里田豐還需要處理一二善后事宜。
一來蘇由作為大將,麾下統有數千人馬,其中五百人是蘇由的親衛部曲,和蘇由是休戚與共的關係,這些人需要儘早拿下,而其余歸於蘇由指揮的士卒,需要好生安撫。
二來蘇由同秦軍約有密謀,以舉火為號,這里田豐思來,可以將計就計,設伏擊敗前來襲取城池的秦軍,挫一挫秦軍的銳氣,如此一來,鄴城小勝之后,守御之心更加穩固。
入夜。
田豐居於城頭之上,目光牢牢的盯著秦軍大營的方向,希望秦軍前來襲取,給他一個取勝的機會。
隨著時間逐漸流逝,就在田豐打了個哈欠,以為今夜秦軍不會前來奪城,準備下樓的時候,忽的他見到了秦軍營中亮起了數支亮光,且按照和蘇由約定的記號揮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