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熔爐深處躍動著不滅的神火,每一次火舌吞吐都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忽明忽暗。金屬相擊的清脆聲響在封閉的鍛造室內不斷回蕩,每一記錘音都仿佛帶著創世的韻律。
天工之神赫爾托克佝僂著神軀,布滿灼痕的手臂肌肉虬結,正以最原始的方式捶打著劍胚。祂的眼中跳動著狂熱的光芒,每一次落錘都讓劍身泛起奇異的波紋。
“仍不足夠......”
這位以鍛造技藝聞名神域的現神,此刻竟顯得如此吃力。祂的錘子是用星辰核心鍛造的“星隕”,砧臺則是取自世界樹根基的“永恒之砧”,可即便如此,鍛造這把劍仍讓祂的神力幾近枯竭。
熔爐突然劇烈震顫,劍胚發出刺耳的嗡鳴。赫爾托克急忙割破手指,將金色的神血滴在通紅的劍身上。血液瞬間被吸收,劍刃隨即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那是正在成型的加護法則。
祂喘息著調整鍛造角度,神眼透過蒸騰的熱浪,看見劍身內部流動的光暈中,隱約浮現出人族的虛影。這正是這把劍最特殊之處——劍刃會銘刻每一次殺戮的記憶,吸收每一份亡魂的哀慟,最終突破物質與概念的界限,直至觸及世界根源,將一個種族的存在痕跡徹底抹除。
但即便以祂天工之神冠絕神域的鍛造技藝,歷經千萬次錘鍛,卻始終無法令劍胚真正成型。每一次嘗試,都只換來劍身在神火中崩裂的脆響。
赫爾托克緩緩轉頭,目光落在那具被圣焰灼燒至焦黑的尸骸上——那位人族圣女仍被禁錮在懲戒十字架上,蒼白的面容凝固著死前的痛苦。神火的余燼在她腳下明明滅滅,仿佛在嘲弄著天工之神的無能。
“難道真要......“
祂的獨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布滿神紋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錘柄。
“將她的尸骸投入劍爐,才能完成最后的淬煉”就在祂喃喃低語之際,身后虛空突然撕裂,一道身影踏破虛空而來。
“天工之神,可有結果”來者開口問道。
“奧列蒙多斯”天工之神放下灼紅的鍛錘,熔爐的火光在祂眉骨投下深沉的陰影,“也罷,此事姑且放放......”
祂的目光看向那前來拜訪的古神:“先來解決你的問題。”
奧列蒙多斯沉默地攤開手掌,一塊漆黑的礦石浮現而出。那礦石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穴中都似有星辰生滅——正是傳說中能承載神力的永恒鐵精。
“這是最后的材料,我找來了。”
“百川之古神的神力就是非凡,竟這么快便能找來這樣稀缺的材料。”赫爾托克見罷,眼前便是一亮。
“能做到嗎”奧列蒙多斯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沉重,祂的視線投向另一處正在燃燒的熔爐。
“重鑄它,將我的本源——融入槍身。”
赫爾托克的雙眼微微收縮,祂明白奧列蒙多斯的意圖——赫魯墨索斯,這柄以兲垣精魄鑄就的長槍,其槍身流淌著天地初開時的原始星輝。即便早在千萬年前便已定型,那些在槍脊上蜿蜒的古老紋路仍如活物般緩緩脈動,昭示著這件神器永不凝固的本質。
兲垣精魄作為創世余燼凝結的產物,理論上能承載整個星河的重量。但至今為止,即便是最完美的鍛造,也僅能激發這塊“劣石”百分之一的威能——那些沉睡在晶體蜂窩狀結構深處的創世之力,始終拒絕向任何匠人臣服,即便是身為天工之神的赫爾托克。
然而,奧列蒙多斯,祂卻打算割裂自己半數的生命精華,將其熔鑄進這柄槍身,以激發兲垣精魄的全部威能。
奧列蒙多斯提供的礦石皆是遠古地脈凝結的精華,每一塊都記載著世界最初的記憶。當這些礦石在神火中融化,與祂那蘊含山河本源的精血交融時,確實可能打破兲垣精魄的桎梏,釋放其中封存的創世偉力。
但赫爾托克布滿神紋的手指在鍛錘上微微停頓,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祂望向奧列蒙多斯,“即便以你的神格,割舍半數生命也意味著永恒的殘缺。這柄槍......值得你付出如此代價”
熔爐的火光映照著奧列蒙多斯龜裂的面容,奧列蒙多斯的目光穿透鍛造室的穹頂,仿佛凝視著某個尚未降臨的可怕未來。
“我在賭一個可能性......”
祂原本的計劃清晰而決絕——不論神響戰爭最終誰勝誰負,當戰火熄滅之時,祂都會帶著摯愛遠遁虛空,將那柄未曾開鋒的“破巖之槍”永遠封存在時空裂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