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多久以前的記憶——
女孩跪坐在法師塔的琉璃地板上,小手懸在一汪清水上方不住顫抖。她緊咬下唇,冰藍色的魔力在指尖流轉,卻總在凝結成型的瞬間崩塌。
“又失敗了”她沮喪地看向身旁的男孩——他掌心的冰玫瑰已綻放至第七瓣,每一片花瓣都流轉著細膩的魔法紋路,在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身披翡翠星紋長袍的女性緩步走近,她那精靈特有的尖耳微微一動,白眉隨之蹙起:“麗芙琳,你的魔力控制太過粗糙。”法杖輕點地面,“今夜不許休息,直到能凝出完整的冰晶花為止。”
說罷,她那對深邃看不出情緒的眼眸轉向一旁的男孩:“萊德,你隨我來。”
“是,諾尼瑟老師。”
萊德輕輕放下手中冰雕般的玫瑰,起身跟隨老師轉身離去之時,他回頭望了一眼——女孩正倔強地咬緊下唇,冰藍魔力再次在顫抖的指尖凝聚,映得她鼻尖上細小的汗珠閃閃發亮。
麗芙琳凝視著掌心逐漸成型的冰晶花瓣,思緒不由飄遠。昨日的對話清晰地浮現在耳邊——
“聽占星塔的學者說,”名為克魯格爾的精靈男孩興沖沖地跑來,碧綠眼眸亮得驚人,“明晚會有一場百年難遇的流星雨!”他左右攬住兩位摯友的肩膀,“傳說對著流星雨許愿,愿望就能夠實現!怎么樣,你們有沒有想法?”
“流星雨嗎,我倒是很感興趣啦,”麗芙琳托著下巴,冰藍色的眼眸里映著窗外的流云,“不過連你都能得知到消息,風景最好的地方,帝都鐘塔那邊怕是早就擠滿貴族了吧?”她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冰晶花紋。
“西邊的山頂怎么樣,前些日子我們一起爬上去的地方,那里視野開闊。”克魯格爾提出建議,然后他將決定權交給身前的另一位男孩,“萊德,你覺得呢?”
“當然,我沒問題。”萊德抱著魔導書,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太陽落山后,老地方見。”
“太陽落山”麗芙琳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指尖的冰晶再次碎裂。越是想起三人的約定,魔力就越發難以控制,冰藍的光暈在掌心明滅不定。
完成老師布置的課業自然是首要之事。麗芙琳深深吸氣,試圖平復躁動的魔力。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專注,必須專注。
可當冰晶之花再一次在她掌心碎裂時,一滴溫熱突然墜落在手背。麗芙琳怔住,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流下了淚水。
她失約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場普通的約定罷了。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胸口會傳來刺痛?就像有根冰錐扎在心臟深處,隨著每次呼吸都傳來細密的疼痛。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深夜,流星雨還沒有落下,女孩的任務也沒有完成。掌心又一次凝聚的冰晶花在走神間碎裂,但她已顧不上理會。月光透過窗欞,在她未完成的魔法與淚痕交錯的臉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在想這里是否也能望見流星墜落,哪怕只是劃過一顆。
少女正暗自祈禱,突然一截手臂從窗外探入,驚得她差點叫出聲。隨即,熟悉的聲音傳來:
“麗芙琳!”
“萊德?”
“果然,你還在這里。”窗外的少年壓低聲音,“快,我帶你出去。”
“出去?你是說離開這里?”麗芙琳有些慌亂地看向房門,“可是這間屋子,乃至整座法師塔都布滿了老師的禁制”
“都安排妥當了。”萊德掌心泛起幽藍光芒,也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手段,就見他手指輕劃過窗臺,那些復雜的魔法禁制紋路便如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跡般逐漸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