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阿托莉絲在饑餓中醒來,肚子發出咕咕叫聲,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躺在一片陌生的林海。
她瞧見了一只花栗鼠,那花栗鼠正用濕潤的鼻尖輕觸她的臉頰,見她突然睜眼,嚇得“吱”地一聲竄上樹梢,轉瞬消失在茂密樹冠里。
“這里難道是時空塔第999層?”
充足的睡眠讓阿托莉絲恢復了些許精神。她從儲物戒指取出水囊仰頭灌了幾口,又叼住一塊干硬的面包,拍打著沾滿枯葉的斗篷站起身來。
與先前的死亡牢籠不同,四周的景色無比祥和——晨露在蛛網上折射七彩光暈,野莓叢間蝴蝶翩躚,連拂過林梢的風都溫柔得恰到好處。可越是如此,阿托莉絲脊背越泛起一絲寒意。
這種和諧就像精心布置的舞臺,每片落葉都落在設計好的位置。她無意識地按住劍柄,靴底碾碎了顆過分鮮艷的漿果,爆出的汁液紅得刺目。
就在這時,一只羽翼泛著瑩白光暈的鳥兒翩然落在她面前的枝頭。它歪著頭打量了少女片刻,突然振翅飛起,在阿托莉絲眼前盤旋兩圈,然后朝著一個方向飛走。
阿托莉絲微微一愣,鬼使神差地,她邁開腳步跟著光鳥深入密林。穿過盤根錯節的古木群后,一道被藤蔓半掩的峽谷出現在眼前。光鳥飛入峽谷,羽翼灑落的光塵照亮了兩側巖壁。
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古老的壁畫:神明自星穹降臨的莊嚴、萬物跪伏祈禱的虔誠、初代精靈從世界樹誕生的神圣還有獸族在月夜下的第一次覺醒、亞人族從煉金坩堝中獲得靈智的瞬間。
而當阿托莉絲的目光移到某塊巖壁時,她看到了人類,最初的人類——斯佩爾族從神明掌心接過火種的模樣。
光鳥的蹤跡忽然消失在峽谷盡頭,但前方仍透出朦朧的光亮。阿托莉絲循著光源走去,當穿過最后一道巖縫時——
一棵通天徹地的巨樹撞進視野。它蒼勁的樹干如同連接天地的梁柱,表面流轉著古老的符文。蜿蜒的石階沿著樹身盤旋而上,直入云霄。
而在那臺階前,阿托莉絲望見了自己的同伴,風王老者、維拉法、伊萊娜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就像是早已等候多時了一樣,他們也在同時向這里投來目光,見到阿托莉絲出現臉上紛紛露出喜色。
通過同伴們的講述,阿托莉絲逐漸理清狀況:當平臺突破第999層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醒來后各自分散在這片空間的不同區域。而大家也都是在那發光小鳥的指引下,穿過各種錯綜復雜的地帶,一路尋到的這里。
“傷勢全都愈合了。”白若輕輕搖頭,銀發間露出困惑的神色,并非她和盧卡斯的治愈術——所有人不論重傷輕傷,在抵達此地沉睡醒來后,竟都奇跡般康復如初。
“布萊托里克說他已經探查過了”伊萊娜的指尖躍動著碧幽色的光暈,“這階梯上既無禁制也無機關,沿著它攀登,就能直達巨樹之冠。”
風王老者聞言點了點頭,他撫著長須抬首望向云霧繚繞的樹冠,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那里盤踞著難以想象的強大氣息。看來是有人,在頂端等候我等。”
“薩巴托斯·萊德?”阿托莉絲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
然而,風王老者只是搖頭,蒼老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那枚古銀紋章——那是他完成終極課業時,導師親手為他佩戴的榮耀象征。歲月在紋章上蝕刻出斑駁痕跡,卻從未有一日離開過他的衣襟。
那一刻,某種比語言更沉重的靜默籠罩在眾人之間,連最聒噪的克魯格爾都罕見地閉上了嘴。
眾人跟隨老人踏上最后的石階,他們腳步聲在靜謐中格外清晰,一步一步,石階表面刻滿古老的符文,隨著他們的攀登逐一亮起幽藍的微光,又在離開時候次第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