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仁察覺,轉過身看向沈琴,沈琴趕忙收回怨毒的目光,換回溫柔小心的樣子,端正著姿態站于庭院中央,輕聲喚了一句“大公子。”
她站得離庭院稍遠的位置,仿似根本不敢靠近這處書房太近,也許在某些人眼中,趙清仁的書房猶如一處禁地,非重要身份的人不可靠近,更罔論進入了,而璃末這個假身份居然可以進入書房給趙清仁侍墨,在那些人眼中,絕對是天大的寵幸,是他人求也求不來的福份。
而且她還僅僅是一個低賤沒有靈力的外門弟子。
想到這里,沈琴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陣陣的,極痛,卻是不敢聲張。
她只聽到趙清仁的聲音自屋內淡淡地響起:“你來做什么。”
他這話說的是她不應該來。
沈琴忍不住顫抖了下。
明明這話是并不好聽的,有些讓人刺痛的,但沈琴的耳朵卻因為親耳聽到了趙清仁的聲音,并感覺自己又與趙清仁說上話來,內心暗處里竟是生起了喜悅的暗花,她感覺自己已盡枯萎的心靈之花,得到了仿佛毒液之水的澆灌,明明是飲鴆止渴,她卻甘之如飴。
她袖下輕輕顫抖手指,有些自嘲于自己的淪落自賤,可偏偏她的腳定在地上,根本無法挪動,她低下頭,不敢逾越地看向他,生怕自己一點點錯處引起他的不悅。
她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但她卻清楚趙大公子討厭不守禮不守規矩的女人,所以她一點也不可以做出那些讓他生嫌的動作來,小聲地說:“奴婢來見見大公子,看您有什么吩咐……”
“沒有什么吩咐,你下去吧。”沒有等沈琴說完,趙清仁便淡淡地說道。
璃末看向他,他此時的表現,已經是在展現他的不悅了。
這在有禮且冷漠的趙大公子身上,是極少能見到的。
而這,也是在璃末計劃之中預料之內的。
她轉臉看向沈琴。
沈琴的臉上,一瞬間閃過刺痛,接著她用一雙受傷到泣血,卻是極致炙戀的目光看向趙清仁,若是有實質,趙清仁的臉恐怕都會被她灼燒出一個洞來。
沈琴是極愛趙清仁的。
她可以為了這個男人放棄一切。未愛上他前,她自尊自愛,為了不做趙辰毓的小妾,她用沉默抵抗著強逼自己的父母,并參加保衛趙五郎的任務,只為了證明自己。
可因為趙清仁,她不要自尊自愛,甘愿渴求成為趙清仁妾室之一。
未愛上他前,她心中有是非曲直,正義明節,所以她看不慣趙五郎欺負趙森,并接受璃末的幫忙,用沉默換取了脫離趙家的路徑。
可因為趙清仁,她背棄了一切,包括原來堅持原則的自己,包括對于她有恩的璃末,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合伙趙清仁想要殺了璃末,手段丑陋而卑鄙。
一切,為了一個男人,趙清仁。
人實在是一種有趣的動物,因為情感,拋諸一切,淪陷成自己不愿成為并曾覺得丑陋的樣子,而且,名之為“愛情”。
可是,正因為如此,璃末才讓她最愛的東西,消失于她的生命之中。
她最在乎的東西,卻是一點機會也得不到,那才是最殘忍的懲罰,比奪了她的命還痛苦,并且讓她在余生中,一直為這種痛苦所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