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殉,你出去一下,我要我師兄單獨談一談。”
一句話,讓室內兩個男人皆愣。
慕旭真先是驚訝,后又緩緩垂眸,避開了夙殉的探究目光,更是沒有看向璃末。
而璃末也沒有看慕旭真。
房間內,陷入一種古怪的沉默。
璃末先打破了沉默,勾了唇,笑說:“師兄,你沒受傷吧?”
她的語氣,一如從前,仿佛兩人依舊是那兩小無猜長大,彼此心澄明凈,信任到可以隨時將后背給予對方的同門師兄妹。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這話落在慕旭真的耳里,不知為何,激起他心中情緒翻騰,他不由自主地避開了璃末的目光,頭微微地側開,眼睫輕斂,道:“無事,發生……”
頭一回,慕旭真沒有在璃末的面前顯露他那不欲于人前的話嘮性格,說話變得簡短精煉,像是在防備著什么,害怕著什么,一種無形的屏障,真實確切地擺在了璃末的面前。
璃末眼里的笑容卻是更甚了,她的唇角的弧度也更深了一些,她似乎對慕旭真的變化視而不見,反而一如曾經的習慣,向慕旭真走去,道:“無事那便是最好了,師兄,你不知道剛剛發生了好多事,那時,要是你在我和夙殉身邊便好了,我們就沒有那么無措了……”
慕旭真身體一震,眼神流露出痛苦與自責,這一刻的他,如一只寒沁風中蒼冷山峰頂上佇立的灰劍,帶著苦澀與銹跡,而那劍面之上,流著暗黑的血跡,昭示著痛苦與沉淪……
而璃末仿佛沒有看到慕旭真的痛苦一般,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笑容還是那般溫柔與認真,繼續說:“也不知師尊那處聽到消息了嗎?他會不會來找我們,他老人家要是來了,要是責問你沒有好好保護你的親親小師妹那就不好了,不如……我們就跟他說,在那最危險最艱難的時刻,你沒有離開我們,如何?”
說到慕劍非,慕旭真又是全身劇震,手指也不由得顫抖起來……
不知為何,房間中的氣氛陡然降至冰點,冷得人骨頭發寒,可璃末的表情卻是一點都沒有變化,對一切視而不見,笑容一點點地在她眼角漫開:“我這樣說好不好,師兄……”
……
門伊呀一聲打開,站立在房門外的夙殉看到一人緩緩走了出來,步子極慢,慢得仿佛每一步都如臨深淵讓人窒息痛苦,又走得極穩,仿佛下定了某種極可怕的決心。
璃末。
她一個人走了出來,留慕旭真一人在屋內。、
一種莫名的詭異浮上夙殉心頭,說不出是哪點奇怪,但從小跟著慕旭真慕璃末兩兄妹一起長大的夙殉,是一直知道兩人通常是一起行動,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
然而此回,璃末卻是一個人先走了出來。
璃末走出,居然一言不發地越過夙殉向前行,仿佛沒有看到夙殉。
就在她快要越過夙殉的身邊時,夙殉攔住她,問:“你要去哪……”
后面的話,卻在璃末抬起眼看他時,被那樣的眼神驚愕得停住了,全部哽在咽喉之處。
那樣的眼神,是他從未在璃末眼中見過的,讓人見之全身冰冷,如墜冰窟,仿佛地獄惡鬼自地底深淵處浮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