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身影要越過夙殉而去之時,夙殉袍袖緩緩一伸,攔住了她的去路。
于是她的腳尖輕點,停住了步伐,如蝶翼般濃厚的眼睫輕輕扇了扇……再抬眼,如月朦朧的眼神對上了夙殉斂華沉沉色的鳳眸。
對視之后,卻沒有人打破沉默,夙殉沉默,而棲鴉在等他開口。
夙殉最終緩緩開口:“棲鴉姑娘可能答我一個疑問?”
棲鴉似乎沒有意外夙殉這句話,輕輕地接上,“夙公子請言。”
“棲鴉姑娘自塵間而出,見慣世間萬情百態,不知修真界與人間界,對于情之一事,何異何解……”
棲鴉抬眸,眼神如清湖盈月,輝輝嵐盈,直視進夙殉的眼底,情緒卻是詭異的無波,通常的凡塵之人,見著夙殉這般地位之高的人,不可能是這般的眼神,然而自這位棲鴉姑娘出現在問天宗,無論是對于高高在上的天劍神尊,還是普通問天宗外宗弟子,她皆是這樣的眼神,所有人,似乎從一開始就默認了棲鴉這個凡人的態度,仿佛她本是這樣,應該是這樣。
她看著夙殉,聲音輕輕:“夙殉公子是想說我出身風塵,是么……”
她的聲音仿佛沒有力量,又像是在指責。
夙殉眼神卻是無波,聲音與她一樣輕:“棲鴉姑娘誤會了。”
棲鴉輕輕勾勾嘴角,道:“出身風塵,自然便是被人輕賤的,無論做了什么,改變了什么,旁人之目光還是不會變的,對吧,夙殉公子……”
她眼瞳深深,如一汪讓人沉淪無法拔出的幽潭,望之夙殉,一般男子,面對這樣的目光,都無法不心虛無法不心動的。
夙殉卻是微微一笑:“棲鴉姑娘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風兒輕吹,帶起海棠暗香,也帶來棲鴉的回答:“凡塵沉淪欲海,愛求不得,欲求不可,執罔障目,紅塵男女醉生夢死,不過百年輕塵。而仙界宗門,情之一事于諸君眼中,不過滄海一粟,萬年風月染袖,輕輕一拂不沾靈臺……”
她的眼眸又一次直視夙殉,這一次,她沒有拘禮地避開夙殉的眼睛,有著某種清晰又鋒利的崢嶸,像是隱隱的嘲笑,又像是某種隱秘的宣戰:“一段風月情,不過是修真之人修行的歲寒之砥,磨刃之礪罷了,不是嗎?”
她說完,對夙殉輕輕的笑了笑,這個笑容極是溫柔,卻令夙殉瞳孔微縮,如同見了什么極是可怕的東西一般。
下一刻,她便越過了夙殉離開了,而夙殉,卻是定定地站在那兒,仿佛被人施了強力的定身法般。
久久,夙殉才猛然地身體震顫,如風中秋葉,他賅然地發現自己的心臟正在瘋狂地躍動,血液燃起從未有過的熱度,此時的他,仿佛被動地被扯進一個他無法自制自控的境域里……
他自內心深處感到深深地恐懼,最終,他身體輕震,嘴角無法自控地溢出一絲鮮血,緩緩流下……
夙殉無力地閉上眼,心中緩緩地念道:無情道……
而此時,看不到他此時狀態的親信猛然跪伏于他的身后,對他道:“閣主,不好了,朔星閣傳來消息,出大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