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韋爾特幾乎一整夜沒睡。
他的眼珠子通紅，火氣順著頭頂往外冒。
軍馬草料場被燒，陣亡一名士兵，損失并不算大，可是在自己的老窩被人襲擊，丟人現眼令人難以忍受，尤其是剛才霍爾斯克將軍來電話，把他訓斥了一頓，罵他給國防軍丟人，在狼穴大本營派來的特使維麥德上校面前，很沒面子。
維韋爾特倒背著手，呼呼喘氣。
“叮鈴鈴……”
電話響了。拿起來接聽，聽筒里傳來駭世太保頭目黑德希少尉那尖細難聽的嗓音：
“喂……”
一聽是黑德希，維韋爾特更加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討厭的趾高氣揚的瘦猴兒，狗仗人勢，他算是什么東西！恨不得將聽筒扔掉。
“……你好，維韋爾特少校，早安，您一定睡了個好覺吧？向您表示問候……”
維韋爾特忍著怒氣，“黑德希，有話就講，別繞圈子。”
“很好，我榮幸地通知您，最近駭世太保要舉行一次緝捕行動，請注意，這是一項秘密行動，需要您的配合，是的，您沒聽錯，剿滅諾爾斯克游擊隊，還有那個討厭的金色骷髏敢死隊，是我們共同的使命，我們這次行動，代號叫做‘荒原泥沼’，沒錯，少校，我們要在北歐荒原上設置一個美妙的泥沼，把那些微笑著的骷髏給陷進去，嘎嘎嘎……您一定聽明白了，不是嗎？”
維韋爾特臉色鐵青。
他很討厭黑德希那鴨子般的嗓音，就象吃了蒼蠅那么膩歪。
但是對于駭世太保方面提出的“荒原泥沼”行動計劃，他沒意見。如果能夠把游擊隊和敢死給剿滅，當然求之不得。
可是能辦到么？
憑著黑德希他們那副德性，有這樣的本事？
維韋爾特沉著臉，把電話聽筒重重地按在座機上。
在屋里默默地踱了幾步，深思一番。然后又走到電話機旁，搖動著電話的搖把，接通了丟勒上尉：“喂，丟勒，黑德希這個狗娘養的，又別出心裁地炮制了一個所謂的‘荒原泥沼’行動計劃，自以為聰明，要把金色骷髏敢死隊給捉住，他奶奶的，這家伙除了異想天開，還有什么本事？還要我們全力配合，呸！反正就是這么回事，成功了是他們的功勞，搞出亂子是我們的責任，這群墻縫里的臭蟲，正經本事沒有，就會惡心別人……”
……
……
兩天后。
博士休班，他出了醫院，遛遛達達，到教堂里去“懺悔”。
并非禮拜的時間，教堂里也很清靜。博士口是心非地在懺悔室嘀咕了幾句，然后就坐在小禮堂里“閉目反省”。
最近他發現，教堂——這是個非常好的場所，平時清靜而且安全，耳曼國鬼子很少光顧，對于做秘密地下工作的戰士來說，很適宜到此隱蔽或接頭。
他甚至和教堂的牧師，一個叫“費里”的干瘦老頭成了朋友。
博士吹噓自己是虔誠的基督徒，對上帝的敬仰就象螞蟻崇敬太陽一樣……吹牛成性的人在任何場合都能發揮嘴巴的功效。可憐的費里先生可能平生從來都沒遇到過像博士這么扯謊連篇的人，竟然非常感動，連著兩回請博士跟他共進圣餐。
“敬愛的費里牧師，我決定將我的全部家產，150萬克朗，全部捐贈給教會，獻給主，去解決那些苦難中的孩子吧，牧師先生，你一定要答應我，接受我誠心誠意的捐款。”
咧著大嘴可勁蒙單純善良的費里牧師。
牧師當然對“誠心誠意”的博士感激涕零。
現在，博士坐在涼冰冰的木頭排椅上，瞇縫著眼睛，靜靜等待。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從門外走進一個穿著老羊皮大衣的年輕人，輕手輕腳，坐在博士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