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承族學,修武養性,少年收徒,傳承衣缽。外授族學以立身,內修德行以養性,然門下頑劣,屢教不悔、茲成大禍,于即日焚香化書,上呈祖宗,逐出師門。”
二月紅口齒清晰,說出的話不容拒絕。
“此后橋路無干、生死不涉,前緣斷絕、再無后乎。”
他的話說得很重,既是逐出師門也是斷絕關系。
以后不管是什么事,他們兩人都再無干系了。
如果是在二月紅還沒有金盆洗手的時候,他說這話就不現實。
同為九門怎么可能以后都沒關系?
但二月紅早就退了,他說斷絕那就是真斷絕。
相逢陌路都算好的,以后沒見一次掐一次都奇怪。
陳皮聽完沒有反駁,也沒有說話,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聲聲作響。
這是謝師恩,也是應了二月紅的話。
他撐著地面慢慢站起來,身形消瘦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相柳在邊上看戲似的,看著那個陳皮色塊拖著深紅的下半截傷腿慢慢挪出去了。
她心里可明白了。
這說是逐出師門,實際上就是陳皮做錯了事情。
這一波是陳皮理虧,二月紅生氣。
以后陳皮不是二月紅徒弟,但二月紅還是陳皮師父。
懂得都懂,要是有人不長眼真以為陳皮會不在意甚至是恨二月紅,那可就離倒霉不遠了。
這一天過得真緊湊。
相柳歪了歪腦袋:“二爺,你得支棱起來啊。”
二月紅看這個姑娘,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剛死了老婆的是他。
被徒弟害死老婆的也是他。
剛剛經歷逐出弟子的還是他。
她要他支棱什么?
“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傷病號,老管家年事已高。”相柳面色凝重,像是真遇上了大問題一樣,“現在把陳皮這個和我們格格不入的壞人弄出去了是好事,可要是二爺再不振作,以后吃飯都是問題啊!”
二月紅不自覺坐直了身體,看向候在邊上的老管家。
老管家跟著二月紅很多年了,眼力勁和腦子都是強的。
見二月紅看他,老管家抬起手掩住嘴唇咳嗽起來。
從專業演員角度來看,演技相當浮夸。
二月紅覺得荒謬之余,有不免真的懷疑起來。
其實他還是挺放心相柳的。
這孩子不是什么善茬,沒那么容易被欺負的飯都吃不上。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
她傷還沒好呢!
二月紅沒吭聲的時候,相柳已經開始演起來了。
她比老管家演技好,說的話還合情合理:“我和二爺雖有兄妹之誼但總歸掃了血緣,再加上我眼睛又看不清,老管家年歲上來了。”
相柳假惺惺地揪著袖子擦不存在的眼淚:“老的老殘的殘,在旁人眼里不還是隨口就能搓圓捏扁的泥嗎。”
“孩子還小,要養呢。”
前面的還好說,后面的就比老管家還假了。
老管家都不覺得二月紅能信。
就說這個長沙,誰不給紅府面子?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不管二月紅頹廢成什么樣子,只要他還活著,紅府就不會有人欺壓。
話是這樣說,老管家也看出來了相柳賣慘的用意,并沒有多余解釋什么。
二月紅也知道相柳是想讓他振作起來。
他也沒戳破相柳的話,只是嘆了口氣:“即是如此,那我就好好養你,可以了吧?”
說到后面,二月紅臉上也帶上了一點淺淡的笑意。
即使相柳來到長沙也不到一年,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有的時候看的并不是時間,而是緣分。
這孩子是他的夫人留給他的羈絆。
即使丫頭已經不在了,即使所有人都會慢慢將她忘記,至少他們還活著的時候總有個人記得她。
失去生命并不是死亡,被人遺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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