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漆漆的人沉默了好一會,相柳才聽見很低的一句:“我不知道。”
相柳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從四個字里聽出來了冷漠和茫然。
這簡直比理解還夸張。
不過這個人居然說他不知道。
相柳確定了:“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九門和汪家都不能派個傻嘚兒來找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那就只有那個腦袋上頂著個失魂癥的張家族長了。
好家伙,這幾年都快得給她等忘了,總算是把這人給等來了。
“一起走吧。”相柳從牛背上跳了下來,笑得見牙不見眼,“可算把你盼來了。”
黑衣男子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這么開心,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相柳說讓他一起走,他就真的跟上去了。
這孩子……以后一定很好拐。
“你知道我是誰嗎?”相柳問道。
黑衣男子搖搖頭。
相柳是看不出來一個色塊搖沒搖頭的,她等了一會,奇怪道:“你怎么不回答呀。”
黑衣男子察覺到不對勁,目光移到相柳的臉上。
相柳也意識到了,笑嘻嘻地轉過臉面對著他,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我眼睛不太好,細節動作看不清楚。”
他看著那雙灰色的眼睛,也明白了,淡淡地說道:“不知道。”
相柳腳步稍緩,收起笑臉,語氣里滿是認真:“我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妹妹,你一定要記住。”
黑衣男子:……?
他只是失憶,還沒有失智。
異父異母的、親妹妹?
這個形容詞和這個名詞有什么關系嗎?
相柳可不管那么多。
她在二月紅和黑瞎子那里找到借口就是出來找哥哥的,這口鍋這個張家族長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由不得他。
接下來相柳就像是真的和哥哥久別重逢一樣,開始絮絮叨叨說話。
關于他們的過去,相柳懶得編,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她主要說的還是自己到了長沙之后的一些大事,以及到了墨脫之后在這里等他遇上的日常事情.
絮絮叨叨,非常瑣碎,但是可以從話語中聽出相柳的安穩。
他對她口中的生活感到安心。
當然安心。
到目前為止相柳覺得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不管是汪家還是其他的什么任何敵人,她有信心扳倒他們,然后光榮退休。
當他們回到寺廟的時候,身上已經帶上了些許風雪。
少年喇嘛在廊下,一眼就看見了他們,驚訝地問道:“你從哪帶回來一個人?”
相柳笑瞇瞇地擺擺手:“是我要等的人到了,你去叫一下德仁上師吧。”
少年喇嘛也知道他們都在等一個人,現在看來人是到了。
他匆匆地行了一個禮,加快腳步往后面房間走去。
相柳用漢語又把剛才的話對黑衣男子說了一遍。
她發現這個人真的很少說話,和懶驢一樣戳一下動一下。
只要她不開口搭話,這個人就安靜得沒有一點存在感。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那你來這里做什么?”相柳走了幾步路,摸了一把蔫蔫的大喜,問道。
黑衣男人這次難得的話多了一些:“我想見一個人,她叫白瑪。”
相柳數了數,十個字,破紀錄了。
“你什么都不記得了,怎么還記得白瑪?”
“我不知道。”黑衣男人語氣沒有一絲波動,“只是想見。”
一個女人,他不記得她是誰,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想見她。
德仁喇嘛來了,他聽見了黑衣男人的話,很輕地嘆了口氣。
“你現在還不能見她,白瑪想見的是一個人。”
相柳琢磨著這句話算不算罵人,德仁喇嘛是不是造口孽了,就聽見他繼續說到:“你如一塊石頭一樣,見和不見,都沒有區別。”
相柳確定了,德仁喇嘛不是在罵人,但是這話比罵人還狠。
石頭和人相比,沒有感情也沒有心。
在德仁喇嘛看來,現在的黑衣男人顯然還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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