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隱瞞自己身上的奇特之處,他也覺得自己瞞不住。
幾十年前的事情哪兒能記得那么清,偶然露出一些破綻也無法避免。
比如隨口說出一些他們常人不知道的小事之類的。
直到最后他干脆和齊八攤牌了。
“我就是從很久以后回到這里來的,你信不信?”
黑瞎子的說法很玄乎,但齊八信了。
齊八爺作為九門中專業封建迷信的那一個,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接受良好。
當然這其中最關鍵的還得是黑瞎子自然的不像偽裝的熟稔。
偽裝再想終究會有破綻,下意識的舉動和神態卻是裝不出來的。
齊八又是神棍又是老江湖,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說的那些確實沒錯,只是有一點不對。”
齊八在聽過黑瞎子的描述之后,指正道:“二爺和夫人伉儷情深,他府上從來就沒住過什么小姑娘,除了侍女之外并無其他女眷。”
黑瞎子唇邊的笑容瞬間垮了:“什么?”
齊八抿了抿唇,表情嚴肅:“我說,長沙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個叫相柳的小姑娘。”
“這不可能。”黑瞎子眉心皺起,身上散發著一股戾氣,“她和鬼車一起來到長沙,是你和張大佛爺還有張副官發現了他,并且由張副官把她送到醫院,怎么會沒有?”
“我確實和佛爺還有張副官一起檢查了那列火車,但車上只有尸體,沒有你說的小姑娘。”齊八非常確定。
黑瞎子的表情霎時間垮了。
從把他帶到長沙開始,齊八就沒見過他臉上笑容消失。
可現在他不笑了,渾身就差往外冒黑氣,看著格外嚇人。
“可能是在路上出了別的差錯,我會幫你留意的。”齊八安撫道。
“謝謝八爺。”黑瞎子扯著嘴角,只露出一個假笑。
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前世今生的恩人露出這種表情,但他也實在控制不住。
細細算來,與他認識時間最久,交際最多,前世還活著的竟然也就是那幾個人了。
張起靈和他氣場不和,張副官一本正經不好玩,只有相柳和他玩得來,氣場和。
他們也很了解彼此,知道彼此的過往不易,也知道彼此的理想。
他們是戰友,是知己,是最能信任彼此的人。
可就是現在這個人不見了。
黑瞎子沉著臉去回想相柳現在可能會在哪,但他發現似乎從來沒人知道相柳出現在火車上之前在什么地方。
即使相柳名義上是張起靈的妹妹,他們知道的也僅僅只有這些。
她是張起靈的妹妹,然后呢?
她在什么地方長大?遇見過什么人,經歷過什么?在來到長沙之前一直住在哪兒?
沒有人知道,黑瞎子也不知道。
所以他現在想找她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黑瞎子很焦慮,但時間并不會因為他焦慮而停止下來。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
直到他們再一次斗垮了汪家,黑瞎子也沒有找到那個人。
在一切結束后,黑瞎子和解雨臣并肩看著大漠斜陽。
“認識這么久了,我很少看見你笑。”解雨臣欣賞著斜陽,說道,“大喜的日子你也不笑笑?”
黑瞎子嗤笑了一聲,雖然有點嘲諷,也算是笑了。
解雨臣問道:“對了,瞎子,有些事兒我一直想問你。”
解雨臣側頭看著這個神秘的男人,笑容中帶著不解:“我八歲那年,你為什么會出現在解家?”
那一年黑瞎子就有神兵天降,配合著解雨臣震懾住了所有蠢蠢欲動的叔伯長輩。
但那年他們兩個根本就不認識,黑瞎子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
黑瞎子給自己點了根煙:“有個人托我照顧你。”
“誰?”
“不知道。”黑瞎子凝視著夕陽,“我找了她很久,久到我都開始懷疑這世界是不是沒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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