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上一刻還在被怪鳥追殺,整個人高高飛起然后重重落下,腦袋和地面接觸的時候還能聽見顱骨碎裂的聲音。
那種感覺屬實不好受,所以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眼里是濃濃的戾氣和殺意。
盤口里的伙計都被嚇一跳。
陳皮平時脾氣陰晴不定,夢中殺人這種事情之前沒有不代表后面也不會發生。
伙計們關心的同時也離得遠遠的,生怕被誤傷。
在醒過來的時候陳皮就意識到不對了。
九十多歲的身體和十多歲的身體差別太大,簡直就是八手五菱宏光和全新布加迪威龍的差距。
難道這是死前幻境?
陳皮也沒死過,不知道啊。
他看了眼兩米開外的伙計,問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伙計感覺這爺和午睡之前似乎不太一樣了,看著沒那么陰沉,但感覺更難相處了。
他咽了口唾沫,說道:“初三,您上午才去了二爺府邸送禮呢。”
陳皮一愣,沒想到幻覺里面的人還會說話。
不過這個時間點……
伙計還想再看看情況,眼前一陣風就那么刮過去了,再一看就發現堂屋里已經沒有陳皮的影子了。
陳皮從長沙街道跑過的時候,發現路上每一個人都栩栩如生。
街上的面館甚至還開著。
這些面館在師娘死后,被他殺了老板,之后就再也沒開張了。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陳皮一路跑到紅府,沒經過通報就直接跑了進去。
丫頭和二月紅這時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見陳皮氣喘吁吁地過來,兩人都有些意外。
“陳皮,你這是怎么了?”丫頭站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陳皮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盯著丫頭看的時候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人真的是她師娘嗎?
師娘過世之后他活了太久太久,身邊又沒有師娘的照片和畫像,光憑記憶,他已經不認得師娘的臉了。
丫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臉:“我臉上臟了嗎?”
二月紅看見陳皮就頭疼,這個徒弟太頑劣了,這次跑過來指不定又是闖了什么禍。
“陳皮。”
二月紅剛叫了一聲,陳皮看見他哐一下就跪下了。
膝蓋和石板地接觸,砸得那叫一個瓷實。
丫頭和二月紅都嚇了一跳。
兩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驚訝地看著陳皮。
丫頭看看二月紅看看陳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二月紅腦子迅速過了一遍最近還有什么禍能讓陳皮去闖,還是膽大包天的那種。
他去刺殺張啟山了?
還是放火把軍營燒了?
“師父。”陳皮喊了一聲,抬頭和二月紅對視,死死盯著他,“我給師娘送一只簪子,海貨,那批海貨有毒,師娘接觸身體會越來越差。”
二月紅臉色瞬間就變了,目光落到丫頭身上,見她表情有些尷尬,就明白這件事是真的。
“東西放在哪?”
“梳妝臺。”
二月紅嘴唇繃成一條線:“你們去,把梳妝臺換掉,全部都換掉!”
丫頭見二月紅氣得不輕,上前安慰:“二爺,沒事的,陳皮上午才把東西送過來,我都沒有來得及戴呢,不會有問題的。”
“你身體本就不好,怎么能接觸這種東西。”二月紅壓著火氣拍拍丫頭的手,又看向陳皮,“你還知道把這件事說出來。”
陳皮依舊直勾勾看著他倆。
幾十年來,師娘和師父并肩而立的畫面一直在他的夢中出現,只是時間越久,夢中人的臉就越模糊。
他認了,就算這次是幻境他也認了。
陳皮慢慢磕下一個頭:“徒兒,知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