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誰反悔了,這都是你說的。侄兒可一個字都沒提呢!”顧喬一聽,“宗族”都請出來了,他哪還敢多說一句話?
“那你上我這里干啥來了?老子這里可不歡迎你這種出爾反爾的小人!”顧蕭目露不屑地打量著他。當初看著多老實的小子,怎么長著長著就歪了呢?是大人沒教好,還是本性就是如此?
顧喬臉上的笑徹底繃不住了。當初顧蕭被征從軍走得急,他仗著過繼的事沒完成最后環節,不愿承認,的確是他做得不對。人家說難聽的,他只能聽著。
顧喬扯了扯嘴角,期期艾艾地道:“我……我這不是想孩子們了嗎?來看看他們。”
“想孩子?你顧小七要是有這份心,也不會縱容你婆娘差點把孩子給餓死。怎么?我白米白面養了個把月,好不容易養得能看些了,你又過來談什么親情。顧喬啊顧喬,在兩個孩子面前,你配稱爹嗎?”顧蕭不給他留一絲顏面。從劉氏貪婪的目光中,他隱隱猜出這對夫婦所謂何事,心中的鄙夷更甚。
“五叔,看您說的。再不配,顧茗和顧夜身上也流著我男人的骨血。我男人把倆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那么大,他容易嗎?”劉氏見自家男人卡殼了,忙接過話頭說道。
“爺爺,我回來了!!”顧夜被爺爺派出去,給族長、村長、三奶奶和九叔他們送豬肉。丁大少給的豬肉可真不少,足足有五六十斤呢。深秋時節,氣溫除了晚上還不算太冷,豬肉擱不住。顧蕭便想著把肉分給村里交好的人家,維系一下感情。
顧夜跑了好幾趟,終于把最后一家送完。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兩個礙眼的家伙,她收斂起唇邊的笑容,小眉頭微微皺起。
劉氏聽到她的聲音,猛地轉身過去,看她的眼神跟看銀子一樣灼熱。堆起笑,劉氏放柔了聲音,裝出慈愛的表情:“葉兒啊,這是到哪兒忙活去了?五叔,你也真是的,讓兩個孩子忙得腳不沾地,自己卻在屋里享清福。你這是過繼孫子呢,還是找人伺候你呢?”
“這位大嬸兒,麻煩你收起滿臉的假笑,我看著瘆得慌。”顧夜繞開她,走到爺爺身邊站定了,才又道,“你讓我想到一句俗語‘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要換了別人,早就臊得抬不起頭了。可惜,劉氏的厚臉皮是不容低估的:“你這孩子,咋說話的?唉,這家中沒個女人就是不行,好好一個閨女,都給教成什么樣子了?說話刻薄成這樣,要是傳出去,怕是貼再多的嫁妝也嫁不出去。”
“不勞您費心。像您這樣的,都有人愿意娶,而且嫁了兩次,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顧夜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嘴里發出“嘖嘖”的聲音。顧茗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忙低下頭繼續劈柴。
劉氏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嘴角抽搐了幾下。她收起笑,用力擠了擠眼睛,掏出一塊臟得快要看不出原色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打起了苦情牌:
“我知道,你這是在怪我當初不給你吃飽。這不是窮鬧得嗎?你去村里問問,有幾家是能吃飽肚子的?咱家里吃的都先緊著你爹和你小弟。你爹是家里的主要勞力,餓誰也不能餓他。你小弟年紀小,你這當姐姐的,怎么好意思跟他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