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兒,有事?”顧夜從來沒跟李寡婦母女有過交集。不過,原主的記憶中,李寡婦的閨女李秀紅,倒是時不時地找原主一起上山。原主病重的時候,她也來看過兩次。自從她被過繼給爺爺,那小姑娘好像一次都沒上過門。
印象中,李寡婦年輕守寡,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日子過得艱難。她家男人跟村長家沾著親,如果不是村長的接濟,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至于跟原主要好嘛,顧夜覺得自己能看透小姑娘的心思——對于比自己過得更慘的,她不吝于表示自己的同情心,通過幫助弱者,來達到心理上的一個平衡。一旦一個不如自己的人,突然間“富貴”起來,她的心態失衡,自然也就疏遠了。
李寡婦抬頭看了一眼顧夜身上的火狐皮大氅,又飛快地低下頭,期期艾艾地道:“晚上外面冷,葉兒有沒有耐寒的衣物,借秀紅披一晚上。明兒一早就還給你……”
李寡婦回頭看了閨女身上補丁摞補丁的棉衣,里面的棉花已經硬得結塊,穿在身上不暖和了。再看看閨女凍得紅腫的雙手,和生了凍瘡的耳朵,她忍不住一陣心酸,又有些自責。是她沒有本事,兒女們跟著她受苦了……
顧家的小葉子,以前也跟女兒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兩人關系又不錯,應該能體諒她疼愛女兒的心吧?其實,李寡婦是想讓顧夜把她身上的大氅借給她閨女穿的,因為一路上秀紅不止一次用羨慕和渴望的眼神,看向昔日小伙伴身上的衣服。
她再沒見識,也知道顧夜身上火紅的大氅,是她們一輩子也甭想買得起的。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厚著臉皮開口,把大氅借過來讓女兒披上一晚上,滿足女兒心中小小的希冀……
在李寡婦看來,顧夜既然進了大炕房,這件大氅就閑置下來了。都是鄉里鄉親的,這點小事應該不會拒絕吧?再說了,當初顧夜落魄的時候,她女兒是唯一愿意接近她,跟她做朋友的。顧夜要是這點小事都不肯為朋友做的話,村里人會怎么看她?肯定會覺得她薄情寡義的!
顧夜撫摸著身上的火狐皮大氅,幽深的眸子停駐在李寡婦的閨女身上。那李秀紅聽了李寡婦的話語,抬頭看了她一眼,嘴巴動了動,視線在她身上的大氅上定了一瞬,卻沒有說什么。
村里也有家中窮得置辦不起嫁衣的人家,女兒出嫁的時候,會向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出嫁女借嫁衣,成親后洗干凈再還回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顧夜萬萬沒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會有被人借去的一天。
別說這件火狐皮大氅是全新的了,就是她穿過的不喜歡的衣物,也不會樂意借給別人。在顧夜看來,男人和衣服,都是貼心貼身的,是萬萬不能與人共享的!
顧蕭從孫女這不經意的小動作上,看不出她心中暗含的情緒,忙開口呵呵笑道:“是啊,眼看著快過年了,夜晚外面滴水成冰的,咱們大人還能受得住,孩子們再跟著住外面就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