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爍在那個大石墩那兒停了下來,轉過頭問祈愿愿‘要不要開進去’,祈愿愿說‘好’。
祁媽媽還在店里,爺爺和奶奶住在他們這棟房子的對面,江爍把車停在祈愿愿家門口。
祈愿愿看了眼自己的家,又看了看江爍,頭盔里起了些霧氣,她自己掰開防風罩。
“要不要,去家里坐會兒?”
江爍看著她愣愣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給她摘下頭盔,又順了順她炸毛的頭發,坐在摩托車上看她倒是不用彎腰。
“確定?”
祈愿愿點點頭,眼里一片澄澈,神情也很認真。
江爍垂了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利落的摘下頭盔停好車,下車后朝祈愿愿揚了揚下巴。
祈愿愿就往院子里走,江爍跟在她身后。
院子里靜悄悄的,祈愿愿從小包里拿出鑰匙打開門,進門后想先把燈打開,可她的手沒有碰到開關。
江爍走進門,門外是霧蒙蒙的傍晚,門內是近乎黑暗的、有她的、封閉的空間。
準確來說,他的手抓住祈愿愿手腕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算是反應了過來,可要說不是故意的,又實在心虛。
捏住她柔軟纖細的手腕時,江爍覺得自己渴的要死,好像那場扔硬幣的游戲又在無形中開始了。
可這次,他很想輸。
“江爍?”
“嗯。”
江爍摟著她的肩膀把她自己懷里推,另一只手還扣著她的手腕,大拇指在她腕心撫摸著,像是在尋找她跳動的脈搏。
他把頭靠到祈愿愿肩膀上,下巴蹭了蹭她的外套,不滿意的又往她脖子那兒靠了靠,祈愿愿不出意外的抖了下。
江爍松開祈愿愿的手,兩只手都圈住她的身體,是一個很扎實的擁抱。
祈愿愿能聞到他身上剛才被風吹過的一點冷氣,感覺到他的皮衣也冰冰的,想著要不要給他倒杯熱水呢。
江爍當然也察覺到她的失神,因為他看到她垂著的手沒有任何反應。
非常突然的,江爍像抱孩子似的抱著祈愿愿坐到客廳的桌子上,雙手撐著桌子平視的看著她。
家里黑漆漆的,連一點朦朧的光都沒有透進來。
兩個人倒是很默契的都想到了n市的那個夜晚,江爍舔了舔嘴唇,還是覺得很渴,黑夜中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像什么呢,像一只小狗。
“我,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其實祈愿愿是想打破現在的狀態的,可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房間里的黑色太強勢,把她話的打碎了,捏造出一個呢喃細語的、溫柔曖昧的語調。
江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很自然的摸到她有點冰的脖子,他的手就貼在她的脖子上,掌心炙熱的溫度飛速的傳過去,燙的祈愿愿血管里的每個細胞都在尖叫。
“我想下來。”
祈愿愿眼睛眨個不停,根本不敢他的眼睛,她本能的覺得他的眼睛有點危險。
江爍很輕很輕的笑了下,握著她脖子的手猝然間加重力道壓向自己,逼得祈愿愿也只能看著他。
江爍離得太近,這樣的距離已經徹底擊碎了人和人之間的邊界,他眼里那些復雜的情緒流動著一點點泄漏。
“為什么會躲呢。”他在問她,可并不是提問的語氣。
祈愿愿緊抿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江爍只好很體貼的替她說下去。
“因為害怕嗎?怕什么呢?”江爍停了一下,扣著她脖子的手挪過來摸了摸她逐漸熱起來的臉頰,“我想了很久,那本書翻來覆去的,看的都要爛了。愿愿。”
江爍很少這么叫她,他會說祈愿愿,也會說我們愿愿,但現在,他叫她愿愿。
簡單的名字在他嘴里過了一遍,像是吐出的煙圈,是他和她之間過濾了一遍后,由他定義的新的關系。
江爍的手指還在似有若無的摸摸她的眼角,又摸摸她的嘴角。
“我想了很久,你覺得對我來說,你是那只狐貍,還是那朵花呢?”
祈愿愿覺得室外的霧氣跑到了她眼睛里,模模糊糊中眼里又氤氳上些水汽,她真的不想哭,可怎么看見他就總是忍不住。
祁愿愿腦袋往后退了一點點,不想貼著他的鼻子跟他說話,江爍也沒強迫她。
“狐貍。”
祈愿愿低垂著眼睛,話語中的肯定刺傷了她自己,其實她以前沒有太想過這個問題,可江爍這么問,她的答案也這么顯而易見,明顯到她有點傷心。
她確信江爍會離開她,也確信江爍會遠航尋找他的玫瑰。
江爍笑了,可他的眼睛沒有在笑。
撫摸著祈愿愿嘴角的手很重的按了下她的嘴唇,像是報復,隨著她輕‘嘶’一聲,江爍覺得自己的指腹被她的牙齒刮了一下。
一點準備好要熄滅的火苗又騰的一下燃燒起來。
江爍覺得自己簡直是煞筆,陪她在這里演這些童話書里的故事,他應該按著她的腦袋,親到她迷迷糊糊的說喜歡他,就行了。
可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