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江爍在客廳忙著,他好像沒有什么固定的上班時間,祈愿愿很少去問他工作的事情。
江爍也不帶她玩他們公司的那些游戲,他總說還太垃圾了。
祈愿愿笑了笑轉過頭,縮進陽臺的懶人沙發里,看著窗外漸漸黑透的天空。
應該快下暴雨了,樓下的樹被風吹的劇烈晃動,沒多久,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墜下來,打在窗戶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祁閃閃坐在陽臺的毯子上歪著腦袋看雨點,偶爾還會伸出肉墊扒拉窗戶。
江爍有時候會需要回公司那邊,但一般當天來回,祈愿愿不去給西西補課的話也會跟他一起去。
倆人每周也會挑一兩天回去吃個飯陪陪家人。
日子過得很平靜,大二開始后,祈愿愿慢慢的不怎么住宿了,有課就去上,沒課的時候就去兼職,或者和貓窩在家里。
興致高的時候也會請小笛她們來這里玩。
又是一年冬。
祈愿愿還是穿的去年那件黑色牛角扣外套,江爍陪著她來看祁奶奶。
她沒有買菊花,帶了一束散發著濃香的百合,奶奶喜歡那種很香的花。
天氣很好,和去年一樣。
當時,他們都說這是喜喪,除了在必要的時候象征性的哭嚎了幾下,真的為奶奶的逝去而悲傷的人似乎很少。
葬禮上有蛋糕,有煙花,他們說是喜喪。
或許吧。
能健健康康活到這個歲數,又痛痛快快的走,或許是喜事。
可是那種不舍、那種明知道世間從此沒有這個人的心情,怎么能稱得上‘喜’呢。
祈愿愿不理解,她只覺得心口還在發痛。
江爍彎腰抱了抱她,“我去那邊等你。”
“嗯。”
祈愿愿在墓邊坐下,她帶了一副撲克牌,拆開后開始一張張發牌。
“奶奶,我來看您了。奶奶應該已經變成一個小寶寶了吧?過的還不錯吧?那天您夸我做得好,后來就沒再來過我夢里。我挺開心的,奶奶應該是放心走了。那我在這里說話,奶奶能知道嗎?”她低低的笑了下,“我忘了,奶奶去投胎了,應該聽不到了。”
“真的可以去投胎嗎?還是說,人死了就會去另一個世界一直待著呢?那樣比較好吧,做人挺累的。如果奶奶在那邊等我,也不錯。”
“不過奶奶,我現在挺怕死的。可能是現在太幸福了吧。以前不敢想的生活,現在每天都在過著,我有在好好珍惜哦。可以的話,辛苦奶奶保佑愿愿活久一點,保佑江爍健康開心。”
她說得很慢,牌發完了。
祈愿愿站起身,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磕完頭她還跪在那里。
江爍在不遠處看著,心口很酸,他還記得去年祈愿愿那段時間的狀態。
她說要分開的時候,江爍前一天才去交了房。
回來后,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開心,喝猛了。
后來他問了一圈那天在的人,祈愿愿應該是看到叢舒就誤會什么了,傻孩子,也不問,就會自己偷偷難過。
江爍走到她身邊,在她身側跪下,也給祁奶奶磕了三個頭。
“奶奶,好久不見。你的小乖有沒有偷偷說我壞話呀?怎么樣?愿愿現在看著還不錯吧?這都是我的功勞。”他語氣輕松,祈愿愿也輕輕的笑了。
“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要是在那邊混的好,有認識的官大的牌友,給人塞點錢,也保佑保佑她。保佑她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祈愿愿看著江爍,眼睛一熱,終于還是流下淚。
愛一個人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到信神信佛,兩人都在求一個已經虛無縹緲的老人家,保佑對方。
“奶奶,我過得很好。爸爸媽媽,叔叔嬸嬸,還有弟弟,我們都過得很好,爺爺身體也還健康。我和江爍馬上去給您燒紙錢,要記得來領。”
江爍拉著她起來,兩個人往下走。
祈愿愿站在紀念堂專門燒紙錢的爐子前,小火苗躥起,搖曳著舞動,逐漸變成一大團火焰,一張張吞沒那些信則有的紙錢。
火爐邊溫度很高,祈愿愿感覺跳動的火焰燙了一下她的手背,不疼,但很明顯,她笑了笑。
“奶奶,是您嗎?”
她還在往里塞紙錢,江爍去旁邊等她了,這里的說不是親人不可以燒。
“奶奶,剛剛我們倆求您的事情,辦得到的話就辦,辦不到就算啦。別太累了。他對我很好,雖然不確定以后怎么樣,但沒關系,我會做到的,不想以前不想以后。過到哪里算哪里。”
“好了?”
“嗯。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