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高振東接過婁曉娥手中的保溫飯盒，有點心疼：“這么早，這么冷，你怎么過來了？”</br>婁曉娥搓搓手跺跺腳：“昨天學會了一個新的早點，就想著今天送你給嘗嘗唄，知道你工作忙起得早，不過沒想到今天你們有事情。”</br>高振東也不管剛才已經吃了點東西了，還是打開飯盒，拿出婁曉娥帶來的東西吃了起來。</br>他又不是傻，這種情況該怎么做還是搞得清楚的。</br>旁邊民兵在低聲“喔喔”的起哄，高振東笑著說了聲“去去去”，也不在意，羨慕去吧你們，哈哈。</br>婁曉娥沒注意這些，只是看著高振東吃東西，笑容滿面。</br>這個時候，就看見領導從高振東家里探出頭來：“振東，請姑娘進來嘛，這兒可是你家，我們都是客人，呵呵。”</br>高振東答應一聲，叫上婁曉娥進家，婁曉娥進屋，看見里面好多人，有點發呆，原來今天事情這么重要？來了這么多人？</br>高振東向各位介紹：“這是我對象，婁曉娥。”</br>大家能猜到婁曉娥的身份，待高振東一確認，都善意的笑了，想起來高振東“坑”準岳父錢搞科研的事兒。</br>用高振東前世的話來說，婁曉娥這叫投資人代表了屬于是。</br>婁曉娥倒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和大家問好。</br>看見大家都很友善的回應她，她暗自竊喜，看來振東的領導同事們對自己印象還不錯。</br>唯一問題就是怎么感覺他們笑的時候，和善中帶著一絲調侃？</br>不管了不管了，這是老同志對小同志善意的玩笑對吧，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婁曉娥如是想。</br>看見高振東把東西吃完，婁曉娥收起飯盒就要走，領導卻請她留下：“曉娥同志，不用急，一會兒有一個重要任務托付給你，好不好？”</br>婁曉娥不明所以，還是點頭答應，領導都愿意給我托付任務了，說明他們還是很認可我和振東在一起的嘛，嘿嘿。</br>戀愛中的婁曉娥，心思非常簡單直接，傻樂傻樂的。</br>高振東也不知道領導有什么任務交給婁曉娥，不過估計是和自己有關，見婁曉娥答應了，他干脆叫婁曉娥到臥室先休息，畢竟這里一會兒很多事情婁曉娥還是不方便在場。</br>沒多久，運算所的人到了，高振東配合著他們，把晶體管計算機小心仔細的包裝好，由運算所和第三軋鋼廠的民兵一起押運，送往運算所。</br>他們甚至連高振東整出來當借口忽悠人的那個“一次整板上錫機”都沒放過，全部搞走，還很正經的來問了一下他這個設備的全稱，搞得高振東只好臨時現編了一個。</br>等機器運走，領導對高振東幾人道：“振東，今天你就不要上班了，伱們廠幾位領導都在，我替你請這個假，你需要休息。”</br>楊廠長、陳總、李副廠長幾人連連點頭稱是。</br>這還真不是他們拍領導馬屁順著領導的話辦事，而是真的覺得高振東需要休息。</br>想想高振東在廠里的工作如此繁忙也就罷了，回到家仍然不忘工作，利用業余時間做了這么多事情。</br>而且這些事情還不是小事兒，不說驚天動地吧，至少也是可以名留青史。</br>這個小伙子，怕是忙得連談對象的時間都沒有吧？想到這里，在場的人對婁曉娥的印象更好了幾分，嗯，要不是這姑娘在時間上遷就高振東，那他的個人問題恐怕還要靠組織來解決了。</br>婁曉娥若是知道這群老頭心里想啥，大概反應可能是：啥？不至于，不至于。</br>如果高振東知道他們的想法，會很不好意思，開掛了之后，其實也沒你們想的那么苦啦。</br>安排好高振東休息的事情，領導估計了一下時間，和運算所的兩人說道：“現在已經是星期四了，今天振東休息一天，明天去廠里安排他手上的工作。后天，星期六，他來你們所，開始晶體管計算機系統的相關工作。”</br>運算所的兩位一想，這個時間安排已經很緊湊了，高振東的工作強度，不用嘴說，光看成果就知道已經到極限了，再想提更多要求，那就明顯過分了，頷首稱是。</br>然后領導轉過頭，對著楊廠長他們：“接下來，運算所那邊肯定是要借用振東一段時間了，放心，人還是你們的人，不會搶你們的，哈哈。”</br>“esr的事情，振東把主要的設計都搞好了，其他同志就辛苦一下，減輕一下振東肩上的壓力，讓他能在更多的方向上發揮作用，實在有問題了，往振東這里多跑跑。”</br>所有事情都安排好，領導請高振東把婁曉娥請了出來，很鄭重的看著她：“曉娥同志，現在我們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請你務必做好，好不好？”</br>婁曉娥點點頭：“領導，您說吧。”</br>領導指了指高振東：“今天你就盯緊他，不要讓他工作，只許他休息，能不能辦到？”</br>婁曉娥一聽，嗨，這事兒啊，我熟啊。</br>她把點頭如搗蒜：“嗯嗯嗯，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領導您放心，從現在到晚飯，我保證他絕對拿不到任何與工作有關的東西。”</br>領導哈哈大笑：“好，曉娥同志，那我們就把振東交給你了。”</br>婁曉娥抿著嘴，嚴肅的連連點頭，“我們就把振東交給你了”，聽得婁曉娥心里美滋滋的。</br>眼看事情差不多了，大家也都興奮了一整晚，于是都向高振東告辭，各自去自己單位，忙活自己工作去了。</br>領導和第三軋鋼廠的三個人分開的時候，特意叮囑了一句：“老楊，振東的工作方向和具體工作內容，你們廠不要干涉，做好支持，讓他自由發揮就好。”</br>楊廠長幾人對視一眼，開口匯報：“嗯，明白了領導。我們已經給他配了一個‘技術科第一研究室’，人手都配齊了，就是為了配合他工作的。”</br>領導點點頭：“可以，這個安排不錯。”</br>這邊，領導他們一走，婁曉娥就沖上去，雙手捏著高振東的臉搓著玩：“聽見沒有，今天你得聽我的，嘻嘻。”</br>高振東被她搓得說話有點含糊不清：“好，好，我投.投降，今今天你.說了算，曉娥同志。”</br>高振東這邊在休息，在其他地方，卻發生著與他有關的事情。</br>導研院這邊，紅外近距空空格斗彈的固體火箭發動機負責人曾工，終于聯系上他在東北碳研院工作的同學，這年頭，就算他們兩個單位都有電話，也不一定能急切之間就聯系到人。</br>他的同學也是個忙人，經常出外業，他通過好多次請人留話，轉達時間，好不容易約好了時間，然后通過電話局層層人工交換，才把電話打通了。</br>幾句寒暄過后，兩人的通話直接進入正題，通話時間寶貴著呢，而且各級電話局的人工交換機線路容量是有限的，如果碰到高級別的電話來了又沒有多余的線路，那隨時可能拔你線的。</br>“對對對，你們咨詢的這位同志在材料學造詣很高啊，多晶石墨的確能解決你們的問題。”</br>“滲銅或者滲硅？嗯，應該是能提升多晶石墨性能的，他說了怎么滲了嗎？沒問？嗨，重要的事情你不問！！白瞎了！”</br>“熱解石墨？是有這個東西，性能比多晶石墨更好，我們？我們沒有，沒搞出來。”</br>“氣相沉積法？他這么明確說了？更多的呢？沒了？就這一句？嗨，老曾，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啥也不是！”</br>曾工沒想到在老同學這里，有好消息，但不完全。</br>多晶石墨有，用于火箭發動機的也有，但是在研，還沒搞出來，至于熱解石墨這個東西，東北碳研院的同學聽說過，很想搞，但是搞不動。</br>實際上國內用于火箭發動機喉襯的高強度滲硅石墨，是在60年代初才搞出來，至于熱解石墨，那就更晚。</br>曾工反而被同學一頓埋怨，你都咨詢個啥，重要的東西，一點兒沒問著，大好機會在前，卻只問了個皮毛，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br>曾工一句話就堵了他的嘴：“你行你上，這個人，我們單位的人很熟，隨時都能找得到，你特么別嗶嗶，你來。”</br>聽見這個人隨時都能找得到，他同學大喜過望：“真的？我還以為你們是通過特殊渠道搞來的消息，不方便說，隨便找個借口對付我一下呢，原來是真有其人？”</br>“真有其人，離我們也就十里地，騎車一會兒就到。”</br>“太好了，老曾，你別掛，等我一下.”</br>“嘟嘟.嘟.”</br>被拔線了，得，再約吧。</br>從東北碳研院往西不知道多少公里，草原拖拉機廠的試驗場。</br>“轟”的一聲巨響，試驗臺架上一門火炮炮口火光閃耀。</br>電光石火之間，百米之外，一塊靶板上迸發出一團火花。</br>待硝煙慢慢散去，試驗人員向著靶板圍了上去，觀察試驗結果。</br>鐵灰色的靶板上，正面有一個破口，一些雜亂的玻璃纖維從破口中露了出來。</br>看見這個破口，5dl坦克仿制改進項目的炮總（槍炮總師）何總笑著對負責裝甲的關總道：“老關，你這玩意不行啊，我就說嘛，哪兒有不用鋼裝甲，用玻璃纖維酚醛樹脂這些玩意兒的。”</br>關總笑嘻嘻的，沒有還嘴，只是蹲了下去，把靶板翻了過來。</br>何總哈哈的笑聲就像咯咯叫的雞被一把掐住了喉嚨，“嘎”的一聲，止住了。</br>只見靶板背面，鋼板微微凸起，但是沒有任何破裂、穿孔、燒蝕。</br>關總看著何總：“老何，咋樣？再來幾炮。”</br>何總發了狠：“我還不信了，那誰，準備裝彈，用強裝藥。”</br>又是一聲巨響，沒過多久，關總樂呵呵，何總苦哈哈，雖然挨過一炮了，但是強裝藥的第二炮打在未被第一炮擊中的位置，還是沒能打穿裝甲，不過，靶板背部的凸起更明顯一些。</br>何總還是不信邪：“嘿，老關，厲害啊，終于翻身了？那誰，換大口徑破甲彈。”</br>關總：“換塊新裝甲！”</br>為什么說換大口徑破甲彈，其實是因為在對付均質鋼裝甲的時候，破甲彈的穿深數據看起來要比這個時候的被帽穿甲彈或者脫殼穿甲彈好看得多，哪怕到了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apfsds）時代，也是如此。</br>當然，數據好看和實用是兩碼事，破甲彈的金屬射流太容易被針對了。</br>后面的彈藥手大喊一聲：“明白！何總，我不叫那誰，你實在記不住我名字，叫我彈藥手也行。”</br>現場一片哄笑，大家都高興，有了好裝甲，誰不高興？連何總都高興。</br>又是一聲巨響，等大家看到靶板的時候，都傻眼了，破甲彈比標準裝藥的穿甲彈還慘，正面倒是也一樣打了個眼兒，可反過來一看，背面連個凸起都沒有。</br>這就是日后所有坦克炮的主力反坦克彈種都是穿甲彈的原因了，破甲彈在同口徑時，面對復合裝甲效果不行，而且因為飛得慢，彈道彎曲，準頭比apfsds差很多。</br>至于約翰牛發明的碎甲彈這種奇葩，在復合裝甲面前屁用沒有，除了他們自己死抱著不放，后來根本沒人再裝備這種東西。</br>這方面的例子，其實很好找，看看大毛坦克競賽的錄像就知道了。</br>看著試驗結果，何總不由對著關總發感慨：“老關啊，這把你可是終于翻身了。”</br>關總大笑：“那是，一直被你占便宜，今天也讓你吃一回憋，哈哈哈。”</br>負責火力的何總，與負責防護的關總之間，在工作內容上那天生就是死對頭，這個天天想著在你身上開個洞，那個天天想著讓你打不動。</br>可是總體下來，還是何總占便宜多，甲彈對抗，作為防守方的裝甲是天然弱勢的。</br>因為裝甲是受重量和尺寸限制非常嚴重的，不能無限的堆厚度，有一個上限。</br>而火炮雖然口徑不變，可是彈種多，這種不行換那種，實在不行了，我不換口徑，但是可以換藥筒啊，整個大藥室，多裝點發射藥，膛壓“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俗稱“雞血炮”，膛壓上來了，同樣口徑，穿深可是大大不同。</br>因而一直被何總欺負的關總，這次可算是翻了身，雖然可以預見，可能很快，就會又被倒反天罡，重新回到原來那種狀態，可是關總不在乎，今天讓你手段盡出，卻不能奈我何，那就夠了。</br>關總拍拍還在發燙的靶板：“老何，怎么樣？這復合裝甲我沒吹牛吧？防護能力更高，重量更輕，適裝性更好。”</br>何總點點頭：“這把我服氣。”</br>關總搖搖頭：“不夠，那誰！換爆炸反應裝甲！”</br>(本章完)</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