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br>洛珩剛剛走進書屋，便聽到厲千絕的聲音傳來。</br>他轉頭看去，果見厲千絕那張“忠厚老實”的老臉，出現在他眼前。</br>“咦，老萬你怎么回來了？”</br>“可是事情已經辦妥？”</br>洛珩訝然問道。</br>算算時間，從厲千絕出發前往京城，到今日，前后還沒有十天。</br>他這么快就辦完事情了？</br>“老爺，有變故，我不得不提前回來。”</br>厲千絕面色罕見的有些嚴肅，低聲說道。</br>洛珩微微一怔，看了厲千絕幾眼，緩緩點頭。</br>“去，今日打烊。”</br>“關好門后，到涼亭來找我。”</br>能讓厲千絕這個老江湖都如此嚴肅，顯然京城發生了大事。</br>不然以厲千絕在他面前的聽話，絕不可能自作主張提前回來的。</br>這一點，洛珩很確定。</br>雖然他還不知京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br>“好的，老爺。”</br>厲千絕應了一聲，忙轉身去關門。</br>洛珩則朝著中庭花苑內走去。</br>最初的時候，他嚴禁厲千絕踏足中庭花苑，更別說后院了。</br>但現在……他漸漸也放寬了對厲千絕的限制。</br>至少中庭花苑，已經能允許他偶爾出現。</br>當然，后院還是不能去的。</br>倒不是怕他危及到少女和葉婉兒。</br>而是男女有別。</br>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br>好在厲千絕也很知情識趣，知道現在他的身份已經不是江湖野人，沒規矩慣了。</br>他既投身舉人老爺門下，自然也要遵循禮法。</br>所以他從不會踏足后院，就連被放寬了限制的花苑，他也很少會出現。</br>除非緊急情況下，需要立馬找到洛珩時，才會進入花苑邊緣。</br>一個懂分寸的人，自不會討人嫌。</br>故此，哪怕少女和葉婉兒，如今對厲千絕印象也不錯。</br>覺得……這是個挺好的小老頭。</br>片刻后。</br>厲千絕出現在涼亭內。</br>“坐，說吧。”</br>洛珩擺了擺手，示意厲千絕坐下。</br>厲千絕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br>然后才組織起措辭，開口說道。</br>“老爺，玄武死了……”</br>他一開口便語出驚人。</br>對面的洛珩，明顯愣了一下。</br>“玄武……他死了？”</br>“怎么回事？”</br>原著的劇情線徹底崩了啊。</br>按照原劇情，玄武要等到三年后才會隕落。</br>而且還是死在北境，死在草原人手中。</br>但現在……他居然已經沒了？</br>一時間，洛珩心下變得五味陳雜。</br>既有對劇情線徹底崩壞的高興，也有對玄武這個忠貞漢子離世而感到莫名心酸。</br>劇情線的崩壞，意味著上頭那位對于原劇情已經漸漸把控不住。</br>畢竟，玄武都死了，這可是死了人。</br>不是輕易搞些小幺蛾子出來就能挽回劇情的。</br>“老爺，玄武是被軍隊伏殺了。”</br>“我覺得他之所以會落得如此下場，很可能是因為這東西……”</br>厲千絕說著，從懷中掏出書冊賬簿，朝洛珩遞了過去。</br>在看到賬簿的那一瞬間，洛珩眼眸微微一縮。</br>賬簿！</br>雖還不知簿冊內容是什么，但他卻有種直覺，這會是原著中提及過的走私罪證，錦繡堂賬簿！</br>接過后，隨便翻了幾頁。</br>果然是賬簿！</br>洛珩面色漸漸嚴肅，只是不停地翻著頁。</br>厲千絕也不敢開口，靜靜地等候著。</br>一直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洛珩開口，他終于忍耐不住，試探著問道。</br>“老爺，這東西……對你可有用？”</br>厲千絕的語氣中，既有生怕洛珩怪罪自己的忐忑，又難免夾雜了一絲邀功的味道。</br>洛珩從賬簿上收回目光，看向厲千絕。</br>“有用是有用，但這玩意可是個雷，一不小心就能將你我炸得粉身碎骨……”</br>他的話，帶著些許凝重。</br>賬簿是大殺器，他如何不知？</br>但卻也是燙手山芋。</br>原著中，女主沐瑾妍靠著它，得到了不少好處。</br>沒有主角光環的他，也能如此嗎？</br>洛珩不得而知！</br>但，他想試試。</br>……</br>京城南郊外，一處看著不像山谷的山谷中。</br>多出了幾座新墳。</br>這些新墳，多無墓碑，望著像是個小土包。</br>唯有一座新墳前，豎著一塊上刻著【賈忠義】之名的木碑。</br>墳前，靜靜地站立著一個身穿著青色布袍，面帶些許儒雅之氣的男子。</br>男子看上去年紀不大，三十都不到的樣子。</br>他默默地凝望著新墳，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br>復雜？感慨？傷懷？憤怒？</br>或許都有吧。</br>他叫青龍。</br>繡衣衛四大督司之首。</br>“玄武啊，這世道早就不一樣了，你卻偏偏還是……如此傻。”</br>青龍凝視良久后，搖了搖頭。</br>玄武的墓碑，是他刻的。</br>并未用玄武這個督司號，而是用了玄武的世俗名字——賈忠義！</br>這名字，當初被他和白虎嘲笑過。</br>你都假忠義了，還來當繡衣衛？</br>誰不知道繡衣衛是天子爪牙，需要對天子一腔忠貞？</br>當時年紀還小的玄武，很是不忿，只是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反駁。</br>這事，在好長一段時間里，都成了青龍和白虎，取笑玄武的笑柄。</br>只是……調侃歸調侃。</br>青龍卻知道，這個名叫“假忠義”的男人，是他們四人中，對天子、對太子、對朝廷最忠心的一個。</br>但偏偏，最忠心的人，死的卻最早。</br>不得不說，這很諷刺。</br>在聽到兵部給玄武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時，青龍就覺得很荒誕。</br>他有想過要救玄武。</br>最終還是沒能救下玄武。</br>原因無他，他心有余而力不足。</br>昨夜，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副指揮使之一，突然出現在繡衣署衙。</br>青龍原本還不解。</br>但就當他準備離開署衙，去救玄武的時候。</br>那位副指揮使卻突然出手，逼退了他。</br>論實力，青龍是宗師，且勉強還碰觸到了意境，是宗師中有數的高手。</br>然而，那位副指揮使，實力同樣不弱，并不遜色于他。</br>在那一刻，青龍心下突然明悟。</br>他們繡衣衛或許已經不純潔了。</br>這位副指揮使也許是投靠了項炎，也許是歸附了哪位朝堂大佬。</br>終究再也無法保證繡衣衛像以往那般超然獨立。</br>后來，玄武的尸體被人送到了署衙門外。</br>看到玄武尸體的那一瞬間，青龍知道，白虎那邊多半遇到了跟他一樣的情況。</br>這些人，為了殺玄武，竟如此處心積慮。</br>青龍……心寒不已！</br>心涼了，再想焐熱就難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