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請帖都送到了。”</br>“那些士紳都答應明日準時赴宴。”</br>當厲千絕回來時，天色已昏暗了下來。</br>雖然他輕功極佳，來回奔波耗費不了多少時間。</br>但林溪大大小小的士紳，有數十家之多。</br>他每家上門耽擱一小會，這一折騰便是一整天。</br>不過……這趟送請帖之行，也讓厲千絕徹底見識到自家老爺在林溪縣的威望了。</br>毫不夸張地說一句，那些個士紳，無不拿他這個老仆當成了貴客來接待。</br>而他之所以能受到這等待遇，不就是因為自家老爺牛逼嘛！</br>“辛苦了。”</br>洛珩朝著厲千絕點點頭。</br>厲千絕面上頓時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br>“老爺折煞我也，左右不過跑了趟腿而已，哪值當辛苦二字。”</br>他說著連連擺手，一副這是我該做的樣子。</br>洛珩瞥了他一眼，笑了笑。</br>他發現，這個老東西今天外出跑了一趟后，似對他又多敬重了幾分。</br>想來是那些士紳的態度，讓這個老江湖意識到他洛珩在士林中的特殊之處了。</br>念及此，洛珩也不點破。</br>厲千絕對他越忠心，自然越符合他的利益。</br>等進了京城后，他還需要有用得到厲千絕的地方呢。</br>這樣也好！</br>“對了老爺，咱們還需要準備什么不？”</br>“明兒來的客人可不少，會不會因此鬧出笑話？”</br>厲千絕想到什么似的，開口問道。</br>洛珩和沐卿綰的訂婚宴，放在了縣里的【別人家】酒樓。</br>按照此方世界的風俗習慣，這其實很不合禮。</br>在意識到自家老爺的不一般后，厲千絕考慮問題，更多的已經放在禮法方面了。</br>畢竟，和老爺打交道的，可都是掌握了話語權的士紳階層。</br>而這群人，正是如今大楚最特殊的一群人。</br>他們或自身就是讀書人，或家中有讀書人，不管是官方，還是民間的輿論這塊，都繞不開他們。</br>厲千絕生怕……老爺的這場訂婚宴，鬧出什么笑話來。</br>到時候丟人的可不僅僅只是老爺和沐小姐。</br>連他這個老仆，也會顏面無光。</br>“無妨，我和綰綰情況特殊，無需用世俗禮法來束縛。”</br>“更遑論……明日宴席上，白縣令會當眾宣布那位朝堂第一人認綰綰為義女的決定。”</br>“你覺得那群人精一樣的士紳，會為些許禮法不合規矩，就笑話咱們嗎？”</br>洛珩聞言，笑著解釋道。</br>士紳階層是最精明不過的一群人。</br>他們的道德標準極為靈活。</br>面對勢不如他們的群體，他們以禮法為刀，站在道德高點，對你橫加批判。</br>但面對比他們更強勢的群體，他們會化身墻頭草、軟腳蝦，對你百般諂媚、巴結。</br>這就是士紳階層！</br>此方世界如此，洛珩前世所在的歷史世界如此。</br>從未有過改變！</br>當然，士紳中也不乏有杰出的、硬氣的人物，但對于整個群體而言，終究只是個體。</br>“明白了，老爺。”</br>厲千絕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br>身份的變化，讓他漸漸接觸到大楚的精英群體。</br>這是以往他在江湖上，從未有過的體驗。</br>江湖，和朝廷，和民間。</br>從來都是兩個世界。</br>……</br>京師。</br>繡衣衛署衙。</br>容貌清秀，瘦瘦弱弱的白虎，提著一壇酒，走入了署衙。</br>一路上看到他的繡衣番子們，無不面露驚訝神色，待反應過來后，忙紛紛行禮。</br>繡衣衛的副指揮使、四大督司。</br>很少會出現在署衙內。</br>按時上衙、下衙，于他們而言，似乎從來都是種擺設。</br>但今日，白虎這個督司，居然來署衙了。</br>這可是很少見的啊！</br>番子依稀記得，短短幾天內，白虎已經來署衙兩次了。</br>上一次，還是玄武死的那晚。</br>白虎沒理會那些小番子，自顧自朝著自己的公房走了進去。</br>若仔細看的話，能發現他眼眸中藏著一抹憂愁。</br>砰！</br>房門被關上后，白虎將酒壇往桌上一擱。</br>“媽的，項炎這狗東西居然盯上了鷂部，這狗東西，所圖不小啊！”</br>白虎低聲罵了一句。</br>那天他在阡陌之家看望玄武，卻被小葵叫走了。</br>他本以為，項炎要見他，是想安撫他們這些還活著的督司。</br>畢竟，誰都知道四大督司情同手足。</br>玄武死了。</br>青龍、朱雀和他又豈會沒想法？</br>但誰知……</br>項炎讓小葵召喚他，竟是為了玄武麾下的鷂部之事。</br>用項炎的話來講，因玄武死的太突然，玄武一脈的傳人還未曾物色到，但鷂部卻不能一天沒主。</br>他希望，以都督身份來接管鷂部。</br>白虎對此只想說馬賣批。</br>要是鷂部被你掌控了，那他媽的還了得？</br>到時候繡衣衛恐怕真要換天了。</br>只是，項炎畢竟是繡衣衛名義上的都督。</br>他的話，白虎又豈能明著拒絕？</br>哪怕他的人設一向都是狂人。</br>白虎只能唯唯諾諾地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了。</br>但他知道，項炎絕不會罷手的。</br>鷂部的偵緝能力太過恐怖，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一支堪稱無孔不入的情報精英隊伍。</br>誰若能掌握，將會擁有數不盡的好處。</br>事實上，四大督司手頭，每人皆有類似鷂部的存在。</br>只不過……和四大督司一樣，他們手中的各部下屬，擅長的也各不相同。</br>像青龍的“鷹”部，是單兵實力最強的存在。</br>每一個皆是集監察、用間、刺殺等等于一體的精英。</br>鷹部的人數雖少于鷂部，卻同樣不容忽視。</br>朱雀的雀部，則是一群真正的死士，殺人如麻，冷酷無情。</br>至于白虎的鷲部。</br>卻都是刑訊高手。</br>在他們手中，就沒有審問不出的消息，撬不開口的人。</br>哪怕是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一旦落到鷲部手中，用不了多久，保證連他們小時候有沒有尿過床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br>從整個繡衣衛角度而言。</br>四大督司的部曲，各有價值。</br>談不上有高下之分。</br>但對于某些人而言，玄武一脈的鷂部，無疑是價值最大的。</br>畢竟，把鷂部掌握在手中。</br>就相當于……掌握了整個朝堂官員的隱秘。</br>面對這樣的巨大利益，項炎能不心動么？</br>白虎實在想不出，該怎么打消掉項炎想要染指鷂部的心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