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澤洲邊境,北蒼寒宮。
至尊殿內,雪袍青年手捧書卷,看似正在觀摩完善這門寒宮手段的最后階段,實際心神早已飄向別處。
他在等一個大捷的消息。
同時,他心中反復推演的,是白玉狐尊吞下那枚人體寶藥,體內的道傷有所緩解后,兩人攜手離開這苦寒之地的種種可能。
那份數萬載沉淀的執著與期盼,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暖意,驅散這殿堂的冰冷。
然而,這份靜謐被驟然打破。
“宮主!宮主!大事不好!”
一名身著寒宮弟子服飾,修為不過道衍境初期的年輕修士,連滾帶爬的闖入大殿,臉上是凍結般的驚駭,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
“兩位長老......他們......他們......!”
雪袍青年手中書卷猛地一顫,隨后終是緩緩抬起視線,靜靜的望向下方近乎癱軟的守燈弟子身上。
“說清楚。”
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沉重了千倍,無形的壓力讓那弟子喉頭為之一甜!
青年的嗓音頗為低沉,從中聽不出太多的喜怒:“怎么回事?”
守燈弟子渾身劇顫,強忍著神魂欲裂的恐懼,嘶聲道:
“全......全死了!冰棱長老,冰游長老......連留在殿內的魂燈都滅了!!”
“根據弟子的反復核實,他們兩位......怕是已經全部形神俱滅!!”
他想不明白如日中天的山門為何會遭遇如此重創。
連兩位臻至宙生境的太上長老都陡然遭遇不測,怕不是那頭境外的白玉狐尊又有所動作!
可若真是那樣,為何眼前的宮主沒有動作?
這才火急火燎的前來稟報。
“......”
雪袍青年眉頭緊皺,掌中的書卷隨即遍布裂紋。
他派出兩位巔峰尊者,外加一位同為巔峰尊者的天宮羅漢。
如此陣容,配合一件足以短暫禁錮至尊的不朽佛寶,再加上骨血教的幌子......本該是萬無一失的殺局!
縱使那葉禮真有半步至尊之能,也絕無生還可能!
怎會如此?
但身為至尊,他的錯愕也只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冰魄至尊迅速穩定住動蕩的心神,眼底深處沉淀了數萬載的執著并未消散,反而在重新恢復的冷靜中燃燒起更為幽冷的光芒。
兩位太上長老橫死,那位天宮羅漢怕是也已經遭遇不測。
否則,若是那件不朽境的佛寶成功禁錮住了葉禮的行動,對方怕是早就逃來寒宮的地界避難了
很顯然,這位葉姓巡撫比傳聞中更強,起碼絕不可能是半步不朽的水平。
難道是真正的武道至尊?
這個判斷如冰冷的鋼針,深深刺入了冰魄至尊的腦海,不禁令他精神一震。
幾乎立刻便生出了脫身逃離的念頭。
此番的骨血教動蕩席卷南境,被波及遭殃的大晟百姓何止千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過他這位始作俑者。
倘若朝廷屆時再派遣一位至尊將軍前來云澤洲,配合這位疑似不朽的葉姓至尊,即便他已經晉入不朽境四重,也依舊沒有把握沖出包圍圈。
至于寒宮延續近十萬年的基業?
放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面前,這些全都是可以拋棄的身外之物。
況且,以他的修為。
若執意要走,即便大晟王朝之后能根據他身上殘留的大量皇氣,時刻追蹤到他的行蹤。
但要將他徹底斬殺于星空之外,也依然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然而,逃離的念頭剛剛升起,便被一道自腦海中突然浮現的身影扼住——
那是一道棲身于云澤洲真正的邊界,端坐于萬仞覆冰絕壁之上的,遺世獨立的純白身影。
更是他初踏道途,與同門火并仇敵落敗之際,驟然現身,將那群該死的仇門盡數撕碎的救世主!
白玉狐尊!
她所受的道傷,源于突破失敗導致的九尾道基斷裂。
歷經數萬年的日益加劇,并且始終都沒有足夠份量的寶藥能夠治愈,只能依靠云澤洲外的【苦海寒崖】稍稍壓制傷痛。
一旦離開此地的加持,那本就搖搖欲碎的道基必然會繼續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