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即便有取用軍工廠物料,最多是偷,別再說什么貪墨,荒謬!如若這般,置朝廷臉面何在?”
張世澤對鐵敢有好感,買過一堆寶貝,而且他驚訝鐵敢好東西層出不窮,是一個傳奇工匠。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幫得了多少看他運氣了。
范景文不方便反駁,畢竟給事中彈劾軍工廠官員包庇縱容,自己呵責,難免護犢之嫌。于是,他不停向首輔周延儒遞眼神,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無奈,周直接無視。
崇禎聽出其中味道,張世澤的話說到直白明了,一個工匠無職無權,貪什么墨,定了這樣的罪,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于是望向刑部尚書張忻,問道:“張愛卿,此事怎么看?”
“工匠無任何職權,定貪墨過于牽強附會。然,工匠心無敬畏,長期偷拿,是為貪欲。此貪欲不可不查辦,否則軍工廠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張忻面無表情,淡然應對,所言滴水不漏。
“大司寇!為賺萬兩銀子,貪污一文錢!千古奇聞,奇哉!”
張世澤咧嘴一笑,你們這些老家伙就不愿大事化小,非要摻和千古奇案,這種案件有毛線意思,判了都會成市井笑談,不明白么?
“賢侄,貪一文也是貪。”張忻微笑而答,跟老夫斗嘴,你還嫩。
禮部尚書王應熊似有感觸,語重心長道:“古語云,勿以惡小而為之。工匠未受教化,不知輕重,養成惡習,偷拿成癮,慣性使然,此風不可漲!”
宋銘仁聽到兩位大佬的定論,臉色終于陰轉晴,妥了!
哼,我們不是沒有準備,定不了貪墨,就定偷竊,不信拿不下鐵敢。
偷竊一旦認定,正好符合自己攻擊火炮司的目的,官員失察!官員縱容!
就好比賣東西,我開始當然要喊一個高價,貪墨就是那個高價。
只要你跟我砍價,你就輸了,腰折一半,再腰折一半,都可以賣給你。
我的心理底價其實不高,心理底價是偷竊。
“貪墨一事休要再提,查一查他到底偷了多少物料,軍工廠管理松懈,讓朕失望,徹查官員是否有縱容包庇。”
崇禎本就對方以智等人失望,正好查查他們,物料被偷竊,說明官員辦事不利,辦事不利自然影響工期,怪不得燧發槍遲遲未能大量生產。
可憐方以智,簡在帝心才多久,便從云端墜落!
方以智如同澆了一盆涼水,咋就定罪了?物料是否被偷,是不是要一個證據?
一時間,內心翻滾,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這段時間為了燧發槍真是操碎了心,太難!
不干了,內心發出吶喊。
“稟陛下,家父年老多病,臣請辭歸鄉,照看高堂。”
“陛下!工匠是否偷取物料,尚需證據,不如停職待查。”范景文心中思路清晰明確,造燧發槍仍需方以智,皇帝火頭正旺,先壓幾天,再想回旋之法。
“可。”崇禎冷漠回應,說道:“宋銘仁即日起暫代火炮司郎中,查辦物料被竊一案,同時督造燧發槍。切記,不可延誤燧發槍制造進度。”
“圣上隆恩,臣定當竭盡全力,整肅火炮司。”宋銘仁得償所愿,強行按住內心狂喜,以職業官員的標準誓言應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