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捋須含笑,暗嘆不愧是當年錦衣衛的當家人,說話得體。
“寧遠伯起兵襲擾建奴京畿重地,功勞之巨,豈能以薄力論之,無須自謙。”
駱養性沒有立馬回話,沉默片刻后,一臉肅然說道:“本伯能重被朝廷啟用,閣老一力推薦,余心中自知,當下無外人,閣老可否愿意聽幾句勸?”
馬士英皺眉,不知駱養性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但說無妨。”
“此事隱瞞不了多久,遲早天下皆知。”
馬士英沉默,大腦全力開動,也算不出駱養性想談什么。
“襲擾建奴京畿重地,本伯不過是策應,真正拿下大沽,攻克武清,出沒寶坻、三河、平谷之地的,閣老可知是誰?”
“是誰?”
“鐵敢!”
房間內長期間一片寂靜,似乎能聽到兩人心臟的跳動之聲。
“寧遠伯,是來做說客的么?”馬士英目光中透出犀利,直視駱養性。
駱養性會見馬士英前,自是做足了功課,詳細了解上元節王吒大鬧南京城的細節。
“實話實說而已,要不了一個月,消息自會傳來,不只是天津,還有遼東。”
馬士英臉色鐵青,怒火即將爆發,但被其深深按下,原來還有遼東,消息不是震驚,是可怕!
“閣老,當初在帝都,先皇要用他,王承恩處處護著他,背景不簡單的。”
“指揮使大人,你們沒查出什么線索么?”馬士英陰冷詢問。
“查了,深不可測!”
“那他為何要去帝都當一個工匠?”
“不知。”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兩人皆是官場沉浮多年,大腦劇烈運轉,均在回想各種細節,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終于,駱養性停住深思,勸道:“閣老,向皇帝請功吧!十八歲少年,深入建奴京城與舊都腹地,攪得天翻地覆,縱觀歷史,有幾人能做到?
又一個冠軍侯重現世間!”
馬士英仍然未說話,暗忖:駱養性在天津與鐵敢并肩作戰,明顯是在做說客,可其說得沒錯,此等驚天動地的曠世奇功,朝廷能不表示么?
“不管怎么樣,鐵敢跟建奴之間仇怨極深,哪怕不用他,給個虛職也行,至少讓建奴去對付鐵敢,對朝廷有利。”
駱養性為了給鐵敢請功,說的已經非常露骨,你們跟鐵敢有矛盾,無法收編鐵敢,那讓建奴去對付他不就行了么?對你們多有利!
“鐵敢與建奴有何仇怨?”
“當時未查清楚,建奴曾派出刺客刺殺鐵敢。”
“原來在帝都,竟有如此多的內幕。”馬士英慨嘆,已經很重視鐵敢,但還是嚴重低估了少年工匠。
駱養性告退,臺灣之事,王吒叮囑過他,不可泄露,駱養性這點底線還是有的。
七月二十二日,弘光帝萬般不情愿,但不得不同意馬士英,封鐵敢為冠軍侯!
國家危在旦夕,江北四鎮,兩降一重傷,還有什么不情愿的?
說不定此次示好,能拉攏鐵敢,這是馬士英的暗示,弘光帝只好自我催眠,主動幻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