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默默觀瞧。彭少爺皺眉說:“真是漢代?”
“它本是漢墓出土的青銅陪葬器,由東漢明帝時的武威太守張江所設計。后來元時被盜墓者竊走,在民間幾經輾轉,直到清末由一修行施主臨終托付到我道觀,成為我鎮觀之寶,一直秘不示人。”顧風麟用手捋了捋頦下疏疏朗朗一叢花白長須,“但無奈現在道觀改建急需資金,故此忍痛拿出賣與有心人。”
彭少爺端詳了馬半響,喃喃道:“原來如此,好馬,好馬。”
“還有一樣鎮觀寶,”說著顧風麟顫巍巍地舉起一根手指頭,“且看這個。”
只見他徒弟豹兒雙手小心翼翼地從箱里捧出一只金光燦爛、徑長十幾公分的鏡子,放在顧風麟面前。
“此物名為紫金鑲珠寶鏡,是我道觀主持明萬歷年間托宮廷名師鑄成,用以壓邪施咒之途,當今此款式存于世間只有三件,另外兩件都已流失海外,因此它的收藏價值甚高。”
彭少爺伸手接過寶鏡,見銅面雖然古樸,但光亮不減,背后嵌珠鉆金玉觀音,極為華麗,晃得那彭少爺眉花眼笑,連道:“好啊,好鏡。”
譚教授見彭少爺目不轉睛看著銅馬寶鏡,似乎頗為滿意,他咳嗽一聲說:“彭少爺,你看看我的這個如何。”
說著他從自己的手提箱中取出一只東西。
那是一件玉雕,在圓形托底上兩條動物一大一小,刻得極是精致,但形狀極怪異,熊不像熊,狗不像狗,材質卻是一塊紅玉,寶光照人,看去確是珍物。
彭少爺伸出手,譚教授小心地遞過去。彭少爺把它捧在手中仔細端詳,但見它紋路細密,通體晶瑩,觸手生溫,玉身紅里現微白,似是歷時已久的古物。
“此物叫做‘朝天吼’,是清朝乾隆時期的宮中之物,由端慧太子永璉為孝賢純皇后慶壽而花重金定制而成。”譚教授講解道,“后來八國聯軍侵華時被美軍掠走,一直存放在布魯克林博物館。”
此言一出,廳上包括彭少爺在內的眾人盡皆愕然,均想既然在布魯克林博物館,那又如何跑到你這里。
譚教授見各人表情有異,扶扶眼鏡,平靜地說:“我在美國念博士還沒畢業時,已經有很多科研機構和大學請我去講演,我經常在美國各地轉,見得人和事多了,就碰見了這件奇事。”
“當時我在波士頓講學的時候,受學院交流項目贊助人的熱情邀請到他家居住了一段時間。那人五十多歲,是個銀行家,非常富有。他非常賞識我,對我的才能和學識贊不絕口。有一天,他和我喝酒時有些喝高了,神秘地把我帶到他的書房,從保險柜里取出了這個‘朝天吼’向我炫耀。當時我還不知這是個什么東西,聽他說完來歷我大吃一驚。原來在1986年時,布魯克林博物館曾經遭盜,館中部分珍貴藏品丟失,其中就包括這件古董。后來案件雖然告破,但‘朝天吼’已流入黑市,不知怎么地被這個銀行家高價購得。他說他也知道這件古董是非法品,但實在喜愛,就藏在了家中。”
“告訴完我這個秘密后,我心潮澎湃,思緒萬千。我想到這件東西是八國聯軍非法掠走的戰利品,凝結著民族的恥辱和歷史的興衰,我怎能眼睜睜看它繼續漂泊海外?于是我提出,要把它買回。那位銀行家非常為難,但后來被我的義正言辭打動,決定贈送給我,條件是要我為他工作,雖然待遇極為豐厚,但我說不行我心系祖國必須回國,他只好又退了一步,說我必須幫助他在華爾街進行資產重組,因為只有我有能力幫他完成這件事。我同意了,我為此付出了推遲畢業兩個月的代價,但是我覺得值。后來我回國出美國海關時,冒險把它用泡沫包好,用橡皮筋捆扎后藏在襯衣內,就這么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