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房間。”蕭必武對余柄魁指著一個五平米大沒有窗戶的房間說。余柄魁一愣,拍拍自己腦袋,自嘲地哈哈大笑,說行啊。
見余柄魁對此事看得開,大家也都在說笑間分配了房間,甚至考慮到豹兒的身高,讓給他一間相對寬敞的。這些房間雖然小,但畢竟還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都是隔間,當然在這種房間里基本的活動就只能是躺或坐在床上,或者站著原地不動。
余柄魁表面上很爽快,但坐在床上后,看看光禿禿的四壁,其實心里還是有些別扭的。蕭必武看出來他的不快,拍肩膀安慰他,最多二十天,等龍珺妍來了,大家的命運就會徹底變樣,到時候他得到的比例分成大,能在北京三環內買好幾套房。
聽到此言,余柄魁悶頭猛抽一口煙,連連點頭,眼睛樂得瞇成一道縫。彭少爺和蕭必武和眾人閑聊一會兒后告辭。大家就在公寓里安頓住下。
余柄魁閑著無事,問了問小池子的情況。聊下來才發現,別看小池子其貌不揚,其實掙錢也不少。他初中畢業就跟老鄉從南方老家跑到北京來,已經干這行有六七年,現在已經是代理五套房的二房東。他跟余柄魁算了算,像每套房分隔成六到十間,全租出去每月能收八千左右,六千交給大房東,自己一個月毛利兩千,扣除維修費人工費,凈賺一千五左右,滿打滿算,一套房一年能賺一萬八,五套房就是九萬。余柄魁說行啊,你這掙得趕上國企白領了,小池子搖搖頭,說這錢掙得不容易,光拿裝修這塊來說,一套新房除了防盜門和窗戶,什么都沒有,燈管、涂料、石膏板、地板革、床、柜子、桌椅、電視、洗衣機、空調……都得自己去買,經常是跑完建材市場,又跑家具店電器店,小到一個螺絲釘、一個插座板都得親自去跑。裝修完事情更多,要在網上發廣告,要和租客打交道,和物業打交道,和派出所打交道,和街道打交道,要打點和拜的人太多。“我整天拿著一大串鑰匙,看起來挺威風,其實我是有苦說不出。”他說。
由于沒吃午飯,臨近晚上,大家已經餓得發慌。小池子熟悉周圍情況,帶大家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物。回來后大家擠在客廳胡亂吃了一頓,正吃著小池子接到電話,好像有人要在另一處看房。他急急忙忙放下碗筷出門走了。
用過晚飯后,各人分別睡臥,只有余柄魁精神頗足,把客廳里的電視打開,聲音調的很響。房門不完全隔音,客廳里電視聲始終不止,譚教授心下煩亂,一時難以入睡。等過了好半天,又有幾個人開門進來,說了半天話,聽聲音是小池子和他的租客,他們和余柄魁閑聊了半天。余柄魁這個人并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其見識的淺薄和言談舉止的粗魯是可想而知的,但卻極善于與三教九流聊天。他們就這樣在客廳里邊聊邊看電視到半夜一點,隔壁屋里走動喝水吸煙全感受得一清二楚。最后,聲音終于漸漸息了,公寓里鼻息聲此起彼落,各人均沉沉睡去。
到了清早,蕭必武來了,他要開車帶余柄魁、譚教授和何時寶去長途客運站。余柄魁愕然,問去客運站干什么?蕭必武嘿嘿一笑。
“客運站旁邊有個民間勞務市場,不少找不著工作的大學生都在那兒。咱們去招幾個大學生來當公司的‘群眾演員’。”
余柄魁恍然。蕭必武邊開車邊告訴他們,找那些大學生來公司,前二十天實習期內不用開工資,等到真要開工資的時候,龍小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家拿錢跑路,所以說,大學生演員們就是免費替咱們演場戲。這么做雖然有點損,但為了節省公司資金,也是沒辦法的事,而從大學生的角度,也算是他們積累寶貴社會經驗的過程。他說這個主意是彭少爺出的,大家無不嘆服。
譚教授挑起大拇指,贊嘆道:“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后矣。”
余柄魁說你這是什么玩意一大堆,譚教授扶了扶眼鏡,斜視了他一眼,說這是《莊子》中顏回稱贊孔子的話,他引用此話,是表達心中對彭少爺確有如此五體投地的感覺。
“是啊,”蕭必武笑著說,“彭凌還說,現在畢業大學生的素質普遍來說差點,但人多了總會有例外,個別還是有能力的,既然反正不用給他們開工資,咱們就在有能力的中挑頂。”
“彭老弟今天怎么沒來?”何時寶突然問。
“他今天在公司,好像是和龍小姐聯系確定對方日程。”蕭必武邊答著邊轉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