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池子的眼圈青了。
不是因為余柄魁的警告,而是因為公寓門的鑰匙孔被堵死了。
封堵材料是強力膠,大家立刻想起了收保護費的兩個混混,肯定是他們干的,大家議論紛紛。鎖徹底廢了,小池子作為代理房東,不得不掏錢換鎖換鑰匙。
“太欺負人了!”譚教授怒了,“咱們告派出所!抓他丫的。”
說完他立刻心虛地看了一圈眾人,說:“告派出所,沒事吧?”
“咱們這是群租,不能告,”小池子驚慌地說,“你們不知道《北京市房屋建筑使用安全管理辦法》嗎?哎,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我去同行那里打聽打聽到底怎么回事。”
小池子跑出去,兩個小時后,帶回了他打聽到的消息。他進屋后大喘著氣,想接點水喝,可端著杯子的手止不住地發抖,最后還是別人給他倒上水。他靠在墻上,慢慢喝了口水,呼吸沉重,臉上的氣色有點憔悴蒼白。
“事情的確是他們干的。他們的黑老大叫剛哥,人稱黑勞力士,據說他總是戴一款純黑的勞力士鋼表,是有史以來最蠻橫、最無知、最為富不仁的黑老大。他們是有史以來最愛收保護費的團伙,是最不講理、最明目張膽的一幫人。剛哥的強行服務的邪惡模式令無數北漂憤怒,他的每人四百元保護費強征模式令整個三環西部的租賃市場幾乎垮掉,現在終于推進到咱們這片了。”
“他們還真敢公開勒索保護費啊?”譚教授小心翼翼地開口。他無法想像這種事情,但小池子的神情又令他不得不信。
“收保護費算什么,那個黑老大恐嚇賭博、放高利貸、銷售贓物,非常強勢。當初他剛刑滿釋放時,據說幾乎全城所有的地痞流氓都聞風而動,聚集起來為他接風,而且接了兩次,一次在夜總會,一次在燒烤城。現在他越來越高調,在這地盤上榮辱參半,因為他的冷酷無情得到了越來越多混混痞子的崇拜,據說現在還有不少從外地前來投奔他的。”
“我們就是不交,他們能怎樣?”余柄魁狠狠地說。
“不交?”小池子手顫抖著把杯子放在桌上,“那他們就不斷騷擾你。比如突然把垃圾放到門前,把你曬在外面的衣服和鞋子拉到地下,踩上很多腳印和泥巴,甚至剪壞。當你睡覺時,他們半夜來猛敲門,等你開門時,門口又是垃圾故意放到你門前,大多是爛魚腐菜之類,連湯帶水,臭不可聞。等你收拾完垃圾,回來睡覺,他們又故意敲你門。一次,兩次,一個星期,一個月,每天半夜都把你從睡夢中敲醒。還有搗毀電閘、砸窗戶、堵鑰匙孔。他們堵鑰匙孔,就是第一步,還是很溫柔的警告,如果我們不交保護費,他們就會輪番地把所有的手段都使出來。”
小池子抱住頭,絕望地蹲在地上。大家相顧無言,都有些發傻。
他們到公司把此事跟彭少爺和蕭必武一說,兩人也是一愣。蕭必武開始還感到好笑,到后來看著余柄魁和譚教授臉色不善,他也皺起眉頭:
“奇了怪了,還能碰上這種事。你們先別急,我熟人多,我去打聽一下,把這事解決。”
彭少爺思索了一會兒,想說什么,又沒說。蕭必武見他面帶憂色,以為他擔心此事,他卻搖頭說不是為此事。蕭必武忙問怎么了,彭少爺說最近網絡有些不穩定。
蕭必武皺眉:“那又怎么?”
彭少爺說沒什么。見他不再多說,蕭必武也就不問。
當晚,群租屋里眾人在忐忑中睡下后不久,突然有人“咚咚咚”地狂敲房門。所有人都捂著心臟從被窩里爬起來,大家睡眼惺忪,表情惶恐地在客廳里聚攏,小池子、豹兒和余柄魁穿著睡衣去打開門,沒人。
他們沖下樓,找不著人,只好返回。
等大家再次睡著后,門再次被猛烈地砸響。
然后開門,還是沒人,
只有一堆垃圾安靜地躺在門口。
這回大家徹底憤怒了,所有人都跑出來,連喊帶罵,最后累了,只好返回。
剛躺下,又有人砸門。
就這樣折騰了三次,大家索性都不睡了,一直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