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不由得相顧變色。
余柄魁正滿腔郁悶,一聽此言,立刻要翻臉,但被譚教授的眼神止住。他只好壓住怒火,只聽小池子手握著下巴繼續說:
“要說難以解開的心結,細細想來,還真的有嘞,我小時候總相信自己會飛,就是當把雙手張開像翅膀一樣拍打,我就可以慢慢飛騰,可以慢慢飛到電線桿頂上,在鄉間騰越,有時可以飛到梯田上,一級一級往下飛,有時從一個高的山頭飛到另一個低一點的山頭,有時在山谷上空翱翔,我九歲那年還爬上陽臺雜物堆,為了證實自己能飛行,不慎墜出陽臺外,卡在樓下外掛水管縫隙處,腦袋朝下蕩來蕩去,差點沒摔死,大人們費了好大勁才把我救出來,還打了我一頓。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敢想飛,可現在突然想起來,我又特別有飛翔的渴望,還算不算心結呢?”
大家笑嘻嘻地彼此對視。
小池子突然又說:“嗯,是了,我小時候老家流行結娃娃親,所以和我一同玩的伙伴到了七八歲,個個都有老婆了,我沒老婆我便哭著回家,要家里幫我訂一門娃娃親,但后來給我訂的那個我不喜歡,餅子臉血盆大口,腦后梳著條小辮頭型像霸王龍,可老人們都喜歡,說她體格健壯,寬闊的骨盆一看就知道是個生孩子的健將。我本來也想答應,可每當她用兩只細長的眼睛偷偷地看我,想到今后與我如膠似漆地睡覺的女人就是她時我就不寒而栗。去年回老家過年她家大娘還悄悄找到我,說你把她收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說我在北京忙得很,事業為重。其實我那是托詞,誰不想早點成家啊,可我實在不喜歡她。我在內心最深處其實是偷偷喜歡西村宋家的三丫頭,她小時候眉清目秀,頭發還是黃的,毛茸茸金燦燦,遠看活像個猴頭。”
說到這兒,小池子突然垂頭喪氣:“這是我心里最深處的心結了吧?我一般是不敢想的,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我知道我和宋家三丫頭不太可能,但我還總是想著,要是我有錢了,還是可能的。因為后來宋家出事了,她大哥因為反抗強拆被打成植物人,她二哥被水泥車不小心壓死,她二嫂拿到檢驗鑒定結果回家后神智不清,西村有大批人員在各路口站崗,全村都封死了。她和她爸是好容易突破封鎖出來,聽老鄉說也跑到北京來了,現在她家需要錢啊,我要能幫助她,她就一定能嫁我。可我現在錢掙得還不多,幸虧我還有三國時期的匕首,等龍小姐來能賣給她就好了。”
他說完馬上捂住嘴。過了一會兒,大家才回過神來。
大家炸開了鍋。
“你怎么知道龍小姐的?”
小池子被眾人按住。五張臉圍住他,在天花板燈逆光的陰影里全都變得兇狠和果斷,連何時寶也瞪起在黑暗中發光的眼睛,狠狠地穿透眼鏡片。
“說!你怎么知道龍小姐的?”
小池子嚇得渾身篩糠。大家嚴厲呵斥,其中余柄魁最為聲色俱厲,但一臉兇相掩飾不住內心的虛弱,在他的怒視下,小池子當然不敢說出是余柄魁泄露的。
“我,我是有一次在門外聽你們說的。”小池子惶惶地說。
譚教授瞪著小池子,“咱們這個秘密到底還是讓局外人竊聽去了,”說罷他長嘆一聲,“還是這么個人,層次這么低!”大家把小池子按在椅子上,豹兒提議找繩子把他的手腳綁住,但大家心覺不妥,似乎還不至于殺人滅口,看著嚇傻的小池子,不知該拿他怎么辦。
這時候外面“哐、哐、哐”有人敲門。
大家嚇了一跳,客廳里頓時安靜下來,只聽門被敲個不停,豹兒過去一開,只見一群人密密匝匝地堵在門口。
定睛一瞧,大家都哆嗦了,是那些剛哥的嘍羅。
“各位好,各位都在啊?我們是來收保護費的。”為首的一臉客氣。
大家倒吸一口冷氣,又一算,不對,上次是六月中旬前交的,今天是七月一日,離上次交保護費最多只有十八天,沒到一個月啊。
那漢子看出大家的疑慮,爽朗地一笑說:“我們保護費是按月征收,但以往每家每戶繳費時間不一致,給我們的收取工作造成了比較多的麻煩。剛哥為了方便管理,規定今后每月初統一征收。這次來收的就是七月的保護費。至于時間上天數的誤差,相信大家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