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號u9的顧風麟背著手繞行一圈,細細觀察,又掐指算了算,憂心忡忡道:“我觀此院不吉,正房坐北,東南開門,此謂坎宅巽門,卻東北西南布局,陰旺而財不利。而且這院里景象衰敗,樹冷影森,恐有百年積怨,陰邪鬧宅,各種鬼壓床啊。”
秩序號t3的余柄魁正摸光頭翻眼看房,聽罷喝了一聲:“你少他媽的嚇唬人,我們唯物主義者是不信的。”
顧風麟拈著胡須沉聲說:“把這院墻拆了,西北通街,或可財源不竭,金錢流暢。”
余柄魁和蕭必武對視一笑。劉諾波出來后,蕭必武夸張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向他介紹眾人,很快劉胡二人聊起來。
聽到院里泛起喧聲,宋黃白和翠翠出門觀瞧。只見穿白色短袖衫的何時寶正站在他們房間門口,背對著他們。秩序號t2的何時寶感慨地環顧院子,然后微微仰頭,望著夜空。黑夜中他的眼部只有兩個鏡片在閃亮,但臉孔輪廓仍充滿著儒雅和善之氣。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他說話拖長腔,一個字一個字地背著詩,“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嗯,這里還可以仰望星空呢。”
接著他一連背誦了古今中外五位詩人和哲人的詩句,聽得宋黃白和翠翠直發愣。
“這人誰啊?”
“是哪個干部來下基層考察吧?”
聽見兩人議論自己,何時寶回過頭,微微一笑。屋里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很滄桑的模樣。
那邊蕭必武遞給劉諾波一根中華煙,笑道:“現在四合院成片成片地被拆毀,沒想到這里頭居然還保存著一個,簡直就是高樓大廈四面圍合之中的孤島,實屬不易啊。”說著他轉頭問余柄魁:“余兄,你覺得這里如何啊?”
趙漢俊本來已經睡了,也被吵醒,他以為是宋黃白和翠翠在院子里折騰,開門剛想抱怨,只見一個身穿舊黃裟的肥胖和尚站在門口,見趙漢俊從門縫里露出臉,便馬上雙手合十。
“阿彌鉈佛,原來這里還住著一個施主。”
“等晚間咱們坐在院中乘涼、休息、聊天、飲茶、打麻將,無不愜意安適。”余柄魁在院子里繞了一圈后,用腳踹了踹院墻,感嘆道:“非常結實啊,颶風洪水都不怕,總之除了沙塵暴,應該什么都能抵御。”
說著他又蹲下,把臉貼近地面,連聲抱怨陰氣重,然后又爬起來跑到那只大水缸那里,它周圍草木枝繁葉茂,一直伸展到后面那間空廂房的屋檐上,連窗戶都被掩蓋起來。余柄魁竄過去,翹腳扒開枝葉,向里窺望進去,屋內黑咕隆咚。
院子里眾人正紛紛觀賞,一個年輕人突然從正房開門出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蕭必武已經知道此人就是房東,忙過去熱情交涉。
翟夢川有些猶豫,他覺得人員太雜了些,讓他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這位蕭總說話時笑起來特真誠,特厚道,也就讓他不好意思開口拒絕。蕭必武似乎看出他的顧慮,爽朗一笑道:
“翟老弟你不必擔心,他們都是我公司的,統一入住,統一交租,比你挑來挑去租給不同人要安全得多,你也省事。而且你看他們吧,個個都是有身份的體面人,不是海歸學者就是專家高人,個個慈眉善目富有涵養,還能上房揭瓦?”
翟夢川一聽也是這個道理,劉諾波抽著中華煙,也連說是這么回事。翟夢川掰手指算了算,除去自己、荊先生和劉諾波三間,再除去已經租出去的五間,還剩下六間空房。蕭必武說我們這邊正好六個人,一旁的小池子一下蹦起來,說還有他呢,他也要住這兒。
“沒關系,擠擠多能住下,”蕭必武大包大攬地說,“明天搬過來,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