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廳穹頂的水晶吊燈在血腥氣中搖晃,十二面全息投影屏將扇要那支離破碎的殘軀投射得纖毫畢現。神月耶的銀灰色和服領口別著紫荊花徽章,指尖劃過金屬講臺時發出輕微的電流聲。
“諸位請看,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她轉身時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節奏,“三天前他還在鼓吹所謂的帝國必勝,現在……連腦漿都在為超合眾國澆灌正義之花。”
“這……”李麗華握筆的手指驀地收緊,鋼筆尖在文件上居然洇出了墨團。一周前的雨夜記憶突然刺入腦海:神月耶的辦公室彌漫著佛手柑熏香,她親手斟的茉莉茶還冒著熱氣,“麗華,你說的對,我們要像海綿吸收不同聲音。”
李麗華還記得,那時的神月耶眼尾笑紋溫柔,“就算是最尖銳的批評,也該在圓桌上找到容身之處。我們應該聽從帝國一側的聲音。”
“各位要追隨魯路修殿下,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勝利!!”
掌聲如潮水漫過會場。李麗華抬頭,看見第三席的eu代表喬瓦茲在擦拭眼鏡,鏡片上沾著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水霧;中聯兵部尚書洪古委員鼓掌時軍裝綬帶上的金星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金屬顫音。
全息投影里,扇要斷裂的頸椎骨正插在自己被割下的頭顱上,就像某種荒誕的行為藝術。
“接下來播放黎明計劃第一階段成果。“神月耶的聲音突然放輕,指揮棒劃過空中,大屏幕切換成密密麻麻的名單。李麗華在第三行看到了自己的筆跡——那是上周提交的《跨派系對話機制草案》簽名頁。
“這些人都是帝國的遺老遺少必須通通清算,已經獲得60名國家代表聯名,立刻通過!”
冷汗順著脊背滑進腰帶。李麗華明白,自己被朋友算計了。
“神月耶她…怎么能這樣?”
當神月耶宣布休會時,李麗華幾乎是沖出了青銅雕花的大門。走廊壁畫上歷代中聯皇帝的肖像在防彈玻璃后凝視著她,轉角處的智能警衛眼泛紅光。
“神月首相正在接受櫻花電視臺專訪。“秘書官擋在演播室門前,胸前的黨徽閃著幽藍的光,“關于魯路修身份的特別報道。“門縫里漏出的鎂光燈中,神月耶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音:“當年zero面具下的真相,確實令所有人震驚,誰能想到帝國皇子卻是世界解放者“
演播室內突然爆發的掌聲驚醒了走廊頂部的聲控燈。
過了一小時,訪談節目終于結束,李麗華終于見到了神月耶。
“為什么這么做?”
神月耶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對著李麗華說:“你也知道,魯路修和zero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聯系吧。這可是很有趣的事情呢。”
李麗華心中一凜,但面上仍保持鎮定:“您這話里有話啊。”
神月耶輕輕把玩著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說道:“麗華,我想你很聰明,我掌握著這個秘密,就如同握著一把利刃。如今我們公布魯路修與zero的關系,就足以在如今的政局中掀起驚濤駭浪。”
李麗華皺了皺眉:“您這是想拿這個當作政治籌碼,在未來的政治局里為自己謀取利益?”
神月耶輕輕一笑:“這天下的棋局,我也想成為執棋者之一。這個秘密的價值,可不小。”
聽到神月耶這樣說,李麗華很想反駁,但思索一番后她還是什么都沒說,起身離開電視臺,在眾多保鏢護衛下回到了朱禁城皇宮。
回到自己的地盤,李麗華軟軟地癱坐在沙發上,就像一只被抽去了骨架的布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里信誓旦旦的神月耶,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疲憊與無盡的無奈,仿佛一潭死水,再泛不起一絲波瀾。
“這些人真的太可怕了……”
麗華的心里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我本就不想卷入這些勾心斗角的紛爭啊,皇宮外面的世界才是我向往的。”
麗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著,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壓抑著內心的委屈。從小到大自己只想去皇宮外面看一看,但每一次被局勢裹挾向前,她都像是逆水行舟的孤舟,滿心抗拒卻又無力掙脫。
想到自己每次努力想做好,卻總是一塌糊涂,李麗華自嘲般笑了笑,那笑容里滿是苦澀。
“我可能真的沒能力吧。歸隱田園,向自己心里的愛人告白,遠離這些紛爭,那該多好。”
麗華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沙發的一角,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一絲希望,這種想法一旦冒出,就如同野草般在她心里瘋長,揮之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