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克斯坦王宮議事廳內,水晶吊燈的光芒被厚重的窗簾過濾得黯淡無光,仿佛連光明都不愿直視這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剛被放出來的夏姆娜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王座的扶手,聲音在死寂的大廳中格外清晰。她剛剛確認了那個決定——投降。這個詞像一把利刃,剖開了吉爾克斯坦長久以來引以為傲的尊嚴。
“陛下,您不能這樣做!”庫賈帕特將軍的聲音如雷霆炸響,他魁梧的身軀幾乎要沖破那件緊繃的軍裝。臉上的傷疤在憤怒中泛著不自然的青紫色,那是十年前邊境沖突留下的勛章。
“我們還有三個完整的軍團在北部山區,只要再堅持一個月,等待弗蘭克斯小姐的援軍…”
“一個月后,我們的平民將開始吃樹皮。“福格納公爵冷冷地打斷了他,修長的手指整理著袖口的蕾絲花邊,仿佛在整理一個不言自明的真理。“我們的糧食儲備只夠維持兩周,而敵人的炮火每天都在向王城推進!”
“你個叛徒,害怕了嗎?”聽到這話,庫賈帕特像頭被激怒的公牛,而福格納則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夏姆娜注意到議事廳內的其他成員已經不自覺向兩邊分開,形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公爵大人似乎很了解敵人的想法。“庫賈帕特瞇起眼睛,聲音中帶著危險的暗示,“我不得不懷疑,您是否已經與他們達成了某種私下協議。”
福格納家族的代表們立刻爆發出憤怒的抗議聲,其中一位年輕子爵甚至拔出了佩劍。
夏姆娜猛地站起身,王冠上的寶石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夠了!“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這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庫賈帕特,你的忠誠毋庸置疑,但現實就是現實。我們的盟友已經山窮水盡,邊境十二城有九座陷落,而我們的士兵…”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士兵已經流了夠多的血。”
庫賈帕特的臉扭曲了一下,他大步走到大廳中央,軍靴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回音。
“陛下,您被他們蒙蔽了!”
他猛地指向福格納一派,“他們害怕失去自己的領地和財富,所以迫不及待要跪下來舔征服者的靴子!雖然之前您不幸被俘,但敵人愿意釋放您就說明,吉爾克斯坦的脊梁還沒有斷!”
福格納公爵的臉色變得鐵青。
“請注意你的言辭,將軍。正是你所謂的脊梁讓我們失去了最后的外交斡旋機會。如果三個月前聽從我的建議與歐亞聯邦談判…”
“談判?“庫賈帕特發出一聲刺耳的大笑,“你管那叫談判?那是投降!是背叛!“
大廳里的溫度似乎隨著爭吵的升級而升高。夏姆娜感到眩暈,她扶住王座的扶手才沒有倒下。
自從三天前做出那個決定,她就幾乎沒有合眼。每一個閉上眼睛的瞬間,她都能看到那些在邊境死去的士兵和平民的面孔。
“陛下需要休息。“宮廷醫師莫里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側,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
夏姆娜搖搖頭,強打起精神。
“將軍,公爵,我理解你們的立場。但決定已經做出,明天早晨投降書將正式簽署。現在,請你們務必執行我的命令,不能因為我們個人的榮譽就把國家送入地獄。”
“陛下!“庫賈帕特突然單膝跪地,這個動作在他身上顯得如此不協調,仿佛雄獅被迫低頭。
“請給我最后一次機會,讓我帶領禁衛軍發動突襲。如果我們能俘虜敵軍指揮官…”
“然后呢?“福格納尖銳地反問,“引發敵人更猛烈的報復?讓王城變成一片廢墟?你這是在拿國家的未來賭博,將軍!這一次超合眾國愿意和我們談判,下一次就沒有這種機會了,要珍惜!”
庫賈帕特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劍柄上。“至少我寧愿站著死,不愿跪著生!”
這句話像火星落入火藥桶。福格納派的人全部站了起來,而庫賈帕特的支持者也紛紛掏槍做出戒備姿態。夏姆娜感到一陣窒息,她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對局勢的控制。
“如果這是你們的態度,“庫賈帕特環視大廳,聲音低沉,“那么從今晚起,我和我的部下將不再承認這個投降政府的任何命令。”
他轉向夏姆娜,眼神中帶著某種決絕,“陛下,您被小人包圍太久了。吉爾克的心臟仍會跳動,只是您已經聽不到它的聲音了。“
說完這句話,庫賈帕特轉身大步離開,十幾名軍官緊隨其后。
大門被重重摔上,回聲在大廳內久久不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