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蒼蒼隱歲華,殘階寂寂生野花,云淡風輕枯葉落,一川青翠滿春山。
玄天教的九天玄女百里玉瑤,獨自一人在山中已經走了兩天兩夜,不僅僅是因為她修為盡失,而是她想看看這山中的一草一木。
這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這里就是玄天教的觀星山,百里玉瑤有十多年沒回來了吧!
古道清幽,山林靜寂,沒有她,這座觀星山似乎就沒有了聲音,哦,不對,有聲音,她師父的琴音,可卻沒有人聲,因為這座觀星山中只住著兩個人——她師父和她,她離開后,她的師父對誰說話呢?
十多年了,山路依舊,石階依舊,似乎什么都依舊,唯一變化的只有她自己。
從孩童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從山中的野丫頭變成了玄天教的九天玄女。
如今再次踏入觀星山,百里玉瑤覺的她又變成了孩童,變成了野丫頭,她一身都是花花草草,只是真的太累了,沒了修為再爬觀星山,百里玉瑤沒想到會這么累,又這么遠!
不過百里玉瑤知道,她快到了,她看到了亭閣,聽到了琴音,馬上就到了有碧銀鯽的五行湖。
百里玉瑤坐在五行湖邊,看著水中的自己,身上的花太多了,看不清楚,她把所有的花都去掉了,再次看向水中的自己,百里玉瑤感覺還是看不清,可能是汗太多了吧,她又把臉上的汗漬又都擦干了,這次百里玉瑤覺的她一定能看清自己。
結果!百里玉瑤還是覺的看不清,因為她看不清的不是那張絕美的容顏,而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十多年的觀星山生活,十多年的玄天教生活,百里玉瑤現在都不知道哪個是自己了?
無憂無慮的野丫頭,心機深沉的九天玄女,她好像都喜歡,又好像都討厭。
觀星山是她師父安排的生活,玄天教是教主安排的生活,她自己的生活呢,似乎只有與沈逸塵走過的龍眠山到死亡之淵這一段旅程,那里沒有任何玄天教的人,只有她自己。
百里玉瑤回想著那一段屬于自己的旅程,她仿佛看清了自己!
百里玉瑤看著水中的自己,只問了一句話:
“你,還好嗎?”
這問的卻是三個人,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陪她同行的人——沈逸塵,還有一個,是和她一模一樣的姑娘——黃汐怡!
百里玉瑤到現在都不明白,她當時為什么會為沈逸塵擋那碎心一劍,她自己都覺的不可思議,或者說,她找不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理由,哪怕是假的呢?
百里玉瑤從沒想過那會是所謂的紅塵情緣,因為她真的不懂,更不知情為何物!
百里玉瑤最終讓自己釋懷的理由是沈逸塵為她作了一幅與歲月同在的畫,雖然只露了一雙眼睛和額頭!
“玉瑤,是你嗎?”
百里玉瑤聞聲,身體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十多年了,她終于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呼喚。
百里玉瑤的淚無聲而落,滴入水中,濺碎了那個曾經熟悉的容顏。
百里玉瑤轉頭看向身旁之人,雙膝跪地撲在了她的腳下。
“師父!”
百里玉瑤只叫了一聲,便哭了起來,哭盡了十年的孤獨,哭盡了十年的委屈,哭盡了十年的思念,直至昏了過去。
百里玉瑤真的太累了,她那瘦弱的肩膀上扛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的女人抱起了百里玉瑤,來到了觀星山的亭閣里,她就那樣抱著百里玉瑤。
仙衣女子輕撫著百里玉瑤的臉和秀發,那秋水般的明眸中隱有淚花,她一手摟著百里玉瑤,一手撫琴,她彈奏的曲目竟然是《十面埋伏》,其聲瀝瀝,其音蕭蕭,盡是殺伐之意。
一曲琴音畢,整座觀星山盡是殺戮之息!
“我們有約在先,玉瑤不能受到傷害,你怎么解釋?”
仙衣女子說完,手中輕拂一琴絲,一道玄光直射五行湖,瞬間驚起了千層浪。
“她走了你師父的老路,動了情的九天玄女當然會受傷了!”
這聲音來自觀星山外!
“玉瑤不能受到傷害,這是我們的約定,玄天教既已違約,玉瑤的命重歸聽琴峰!”
仙衣女子的語氣很霸道,也很堅定。
“聽琴峰,聽琴峰,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忘了這里是聽琴峰,不是觀星山了呢!”
“自今日起,玉瑤不再介入玄天教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