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后,我便想著去打聽其他家人的情況,我妝扮成乞丐,一直蹲守在府衙外面,我看著他們把我的母親、弟弟妹妹、年邁的祖父祖母壓上了囚車,我一直悄悄的跟著他們,一直跟到了城外的一片林子里,親眼見到負責押送的衙役,舉起刀將他們全殺了。”
當時她也不想活了,想著沖出去和他們拼命,但是母親中刀后發現了在暗中躲著的她,用口型示意她快跑,她才恢復了理智。
她清楚的知道,就算她沖出去也是死路一條,所以她不能死,她要活著,替父親伸冤,替家人報仇。
賀川又問:“那你如何得知下令讓他們殺人的是縣令呢?”
葉江蘺答道:“那為首的人我認識,他是府衙里的捕頭,還曾來我家與父親喝過酒,我親耳聽見他和旁邊的衙役說可以回去和縣令復命了。”
沈肆目光銳利的看向葉江蘺,聲音令人生畏:“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可有證據?”
“有!”葉江蘺眸光中透露著堅定,鏗鏘有力道。
她解開褲腳,從褲筒里面撕出了一張布來:“這是我父親臨終之前寫下的手書,在衙役上門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自己要出事,便寫下這個交予我,讓我來京都交給戶部倉部司郎中孫大人,孫大人與我父親是故交,父親說他見到此書定會幫他伸冤,可是我到了京都后才得知孫大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孫大人去世也正是沈肆目前正在查的案子。
葉江蘺千辛萬苦的來到京都之后,多方打聽才找到了孫大人的府邸,可是她去了孫府發現孫家居然在辦白事,她從門口小廝的口中得知去世的正是孫大人。
她頓感五雷轟頂,不知道有誰還能夠幫她。
于是她就那么一直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心中絕望加上身體勞累,最終暈倒在了沈肆的馬車前。
醒來之后,她得知自己是被大理寺少卿所救,頓時又心生希望。
一個會救乞丐性命的官,定是一個好官。
賀川送葉江蘺的手中接過手書,遞給了沈肆:“大人,您請過目。”
手書上面所寫的內容是葉主簿揭發縣令和欽差相互勾結,貪墨朝廷的賑災銀之事。
葉主蒲負責倉庫管理,所以朝廷下發到紹永縣的賑災銀和糧食都是由他登記造冊的,可這一次縣令卻只讓登基就行,無需清點。
他覺得縣令的行為很奇怪,背后定是有不為人知的隱情,所以他趁著半夜的時候去倉庫偷偷清點,發現實物與冊子上的數量相差甚遠。
且他打開了裝糧食的袋子,里面本該是白米,卻都被換成了發霉的陳米。
于是他就暗地里寫了一封舉報信,命人發給漓州城的刺史。
可他卻遲遲沒有等到回復的信件,也沒有等到刺史派人前來,而是等到了縣令帶著衙役將他一家老小抓入了大牢。
手書上還將登記造冊的銀子和糧食,和實際的數量都寫的清清楚楚。
看完葉主簿的臨終手書,沈肆的面色逐漸冷峻,眸光幽暗深不見底:“你暫且在這里先住下來,你所說的事情本官回去查證,若情況屬實,本官定會替你的父親和家人討一個公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