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眉目淡漠,沿著狹窄擁擠的通道,在一眾鬧哄哄的人群中格外引人側目,原因是他有著比女人還精致的容顏,卻不顯女氣,氣質沉靜內斂,不笑的時候反而有些唬人。
各種各樣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陳懷謙似乎早已習慣,他找到自己的房間號,拿出鑰匙正要開門,背后就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他目光一冷,手上動作微頓,背后的男人伸出手摸向他的腰“你是記者嗎?我剛剛看到你給一位夫人拍照,能賞個臉也給我拍一張嗎?”
陳懷謙垂眼,下一秒他臉上又掛起了乖巧的笑意,轉過身“先生,拍照是要付出代價的,您有什么東西能和我交換嗎?”
眼前的這個男人穿著黑色西裝,嘴巴上留著兩撮小胡子,在看到陳懷謙的正臉時,那撮小胡子緩緩撐開,抖動了幾下。
這個人的穿著打扮顯然不是這艙室里的人。
“小記者,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只要你能讓我滿意。”
說著,那只手又捏了一下他的腰,只不過沒捏到軟肉,反而是硬邦邦的肌肉,他詫異的打量了一下青年,沒想到看著娘們兮兮的,居然還是個練家子?
陳懷謙臉上的笑意更加深,這一笑直接笑進了男人心里,那抹疑慮瞬間打消。
“好啊,那今晚甲板上不見不散。”
說完,陳懷謙就轉身打開門,背后的男人剛要伸手攔住,嘭的一聲悶響,門被關上了。
男人搖頭笑道:“甲板上?呵……看著挺干凈,沒想到玩的挺浪,呸!”
關好門,陳懷謙面無表情的放下背包,這間房一共兩個人,看著對面的床鋪整整齊齊,想來是空出來的或者人還沒到。
他拿出背包里的報紙,匆匆掠過,給張家人傳遞消息的人是他,他雖然不清楚宿淮到底要做什么,可想來一定很危險,張瑞樸攔截的消息被他看到了,一看到張海哥這個名字他心里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宿淮不讓張家人插手,好像帶著某種決心,和一個人……決一死戰。
想到他剛剛看向自己的眼神,還有那句話,陳懷謙就心疼的恨不得立馬抱住他,直到舌尖傳來刺痛才喚醒了他一絲理智。
不可以。
至少那時候不可以。
他坐在床邊,拿出了那一張照片,手指輕輕撫摸著宿淮的臉,視線越過旁邊的男人時,他眼神冷了下來。
底層船艙里最是熱鬧,人群雜亂,大多數過來逃難的老百姓。
床鋪分為上下層,一共三層,幾十人住在一起,一節一節都是這樣,過道狹窄,人潮擁擠。
何剪西找到了自己床鋪號碼就爬了上去,艙室里各種各樣的氣味兒混在一起令他有些惡心,索性就蓋上被子,蒙頭就睡。
一閉上眼,腦中就想到了那個長得跟娃娃一樣精致漂亮的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更是記憶猶新。
今天在南安號外面時,他又聞到了這個味道,可沒見到那個欠自己250的男人,反而是個女人。
腦中的記憶回溯,斷斷續續,不久他就陷入了沉睡當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喧鬧聲刺耳,他猛然驚醒,他趴在床鋪上,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位置看去,只見數十人都圍在那里不敢過去,驚動了整個艙室里的人。
忽然有人大喊一句“這是五斗病!五斗病!”
霎那間,人群更是退了好幾步,何剪西這才注意到那不敢靠近的地方躺著一位少年。
少年的胳膊長著大片紅色的膿包,昏迷不清。
不知道是誰喊的“南安號不是最安全的嗎!為什么這里有感染的人!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啊!”
慌亂,恐懼,不安,蔓延在狹小的艙室里,猶如潮水襲來,令人窒息。
何剪西爬下了床,他捂著嘴,朝那個少年走過去,他先是探了一下鼻息,低聲喃喃“還活著……”
正要碰向手臂時,一個青年跑了過來,把他擋到了一側,沒蹲穩,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恍惚間他看到那少年似乎動了動嘴唇。
何剪西:?
劉耳沉著臉,嘴里念叨了幾句聽不懂的話,隨后拿出白色的瓶子,朝著少年口中倒去,下一秒那手臂上紅腫的膿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
人群爆發出驚嘆聲,無數道聲音傳進了劉耳的耳朵里,他皺了皺眉,臉色蒼白。
少年睜開眼,站起身,茫然問道:“發生了什么?”
劉耳收回瓶子“你被感染了。”
話音落下,少年睜大眼睛,他連忙看向自己的手臂,摸了摸,那表情似乎都要哭出來“不行啊,我還想活著,我娘親還在家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