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牌坊后是兩排相對而立的二層紅色小樓,一排六座,共有十二座,樓上掛著大紅燈籠,窗欞上貼著紅花。
透過雕花敞開的大門,陳厲看到頭兩座紅樓內一色的紅木家具,紅毯鋪地,宮燈高懸,閃著暗紅色的曖昧光彩。
讓陳厲感到極為不可思議的是,光天化日之下,里面竟有男女抱在一起,而且有些女子還露著雪白的肩膀和大腿,放浪形骸地咯咯笑著,這給陳厲帶來的震撼無以復加,書上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可這兒——?
街上彌漫著濃烈的脂粉香氣,香氣鉆入了陳厲的鼻孔中,這種奇怪又有點好聞的味道,莫名讓陳厲感到緊張,他的臉上有幾分辣辣的灼燒感。
又向紅樓內看了幾眼,陳厲便不敢再看,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繼續向前走去。
紅樓里不時有頭發蓬松的年輕女子走出,將臉盆里的脂水倒入路旁的水槽里,看起來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沒走幾步,從前邊的一家“棲鳳樓”里,踉踉蹌蹌地跌出一個青年男子,這男子生得細皮嫩肉,身穿華貴的紅綢長衫,手握折扇,只是衣衫不整,頭發散亂,臉色酡紅,顯是喝醉了酒。
一個身材健壯,面相兇惡的婦人站在門口,一手掐腰,一手指著紅衣青年破口大罵道:“狗日的,沒銀子了還不趕快滾,想白嫖俺家小金鳳,真個精蟲上腦,想得倒是美,啊呸!”
一個嬌滴滴的美麗女子,生得瑤鼻櫻唇,身穿一襲翠綠綢衣,罩著前凸后翹的傲人身軀,裊裊婷婷地也來到門口,將手一抬,像弱柳一樣扶在門框上。
“媽媽,你就別怪溫公子了,怎么說也在我身上花了幾百兩銀子,人家家里不還有一座祖宅嗎?少說也值千八百兩,說不定人家日后還有飛黃騰達的時候呢!”
聽了美麗女子這番話,那兇悍婦人冷哼了一聲,臉色倒有點緩和下來,陰陽怪氣地道:“我可不管他家什么祖宅不祖宅的,只要下次不帶夠銀子,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沒走出幾步,前邊一座紅樓里又走出來兩個錦衣男子,勾肩搭背的,臉上各自掛著猥瑣的笑意。
陳厲在與他們擦肩而過時,聽到一人嘻笑道:“小桃紅這個騷貨,真是色藝雙絕,撫琴弄簫,覆雨翻云,無一不妙至絕處,不愧是盈香樓的頭牌!”
陳厲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但感覺上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陳厲就走到青石路的盡頭,他面前有三條深巷,略一沉吟,便抬腳向最左邊的一條巷子走去。
巷子寬約兩丈,鋪路的青石變成了青磚,巷子邊沿多生著暗綠的苔蘚。
四周的院子里不時傳出“咿咿呀呀”的練嗓聲和婉轉的吟唱,間或有琵琶、二胡的伴奏。
行了數十丈,唱曲兒的聲音沒了,卻從院子里傳出陣陣嘈雜的吆喝聲,還有竹筒里晃豆子般的“嘩啦”聲。
還有人大聲喊著:“大!大!小!小!”,聽在陳厲耳中,感覺莫名其妙。
這些院子規模都較大,門口還有身材魁梧,面相兇惡的黑衣漢子守著門,其內房間林立,人聲鼎沸,酒氣煙氣彌漫其中,看起來烏煙瘴氣的。
再向里行,漸漸的便有了各種各樣的鋪子,藥鋪、面料鋪、脂粉鋪、飯鋪,應有盡有,仿佛這里是獨立于臨安城外的一個小世界。
陳厲留意著這些店鋪,每當遇到藥鋪,他都會進去問一問,不過,結果依然如故,好在有了之前的經歷,他并沒有氣妥,而是沿著巷子,一家一家的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