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將腰牌遞給老者,輕輕咬了咬下唇,猶豫片刻后開口道:“胡大夫,照上面的地址,你去一趟東城,看看有沒有這個叫陳鐵的鐵匠,暗中探探虛實,不要驚動他們,如果他所說屬實,我想——暫時收留他!”
聽了小姑娘的話,胡大夫一雙昏黃的老眼突然睜大,目露震驚之色,小心翼翼地說道:“藍姑娘,我沒聽錯吧?你——,你擅自留下他,可就壞了這兒的規矩,就不怕李長老怪罪?”
似乎早料到老者有此一問,小姑娘輕輕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胡大夫,這個不用你操心,李長老那里我自有解釋,出了差錯我自己擔著,不會牽扯到你的!”
小姑娘的話里透著幾分老成和命令的意味,胡大夫聽了,老臉不由一紅,忙恭敬地說道:“是,藍姑娘怎么說,小老兒我怎么做就是了!”,他似對這個年紀上可以當他孫女的小姑娘頗為忌憚。
胡大夫拿著陳厲的腰牌,轉身出門去了,陳厲突然抬起手臂,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但想了想又把手放了下來。
“吱呀”一聲,胡大夫推開屋門,院子里已經鋪滿了紅霞,紅色霞光涌進了屋內,把一切都映得紅彤彤的。
屋里只剩下了陳厲和那個藍色綢衣的小姑娘,兩個人同時凝視著屋外的小院,臉上都暈上了一層淡紅。
當院中大門關閉,胡大夫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后,藍衣小姑娘輕輕吐了吐小舌頭,這才回過頭來,看向陳厲。
而此時,陳厲還處在一種朦朧的恍惚之中,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就是一襲輕飄飄的薄紗,稍微一陣風就會刮走似的。
小姑娘和胡大夫的對話還飄蕩在耳邊,感覺是那樣不真實。
自己走街串巷,受了不知道多少辱罵和白眼,就在即將完全絕望的時候,竟因對一個陌生姑娘的路見不平而出現了轉機,這種轉機來得太快,太突然,有點猝不及防。
他不明白,一個年紀和自己相若的小姑娘,為何說出的話會有如此份量,能讓胡大夫——一個在他看來高高在上的人,如此俯首帖耳?
“你叫陳厲,今年十二?”,那小姑娘歪著腦袋,有幾分玩味的看著陳厲,神色間較之剛才少了些許矜持,多了幾分純真和靈動。
陳厲從恍然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匯。
陳厲點點頭,近距離凝視著小姑娘清澈的眸子,墨如點漆。
“那你叫什么?”,陳厲問道。
“我叫藍音,比你大二歲!”小姑娘微微一笑。
“藍音?真好聽,可是——你為什么要收留我?”,這是陳厲心底最大的疑惑。
“那你為什么要幫我?”,藍音反問道。
“我覺得你可憐,不會說話,還被人欺負——”,陳厲輕踢著搭在床邊的腿,如實答道。
“所以嘍,我也是看你可憐,不會打架,還被人拍磚——”,藍音學著陳厲的語氣說道,嘴角含笑。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自從離家后,這還是陳厲第一次笑,屋內的笑聲化成一陣暖流,匯入了陳厲的心田。
陳厲又問道:“你剛才樣子那么兇,是真的要殺我?”
“你說呢?”,藍音眼中閃過一抹狡黠。</p>